裴西岭道:“韩老夫人去世的时间正是封磊参军三年之前,若惜夏的话无误,封磊应是守完孝后就参军的。”
赵瑾点点头:“韩氏世代居于清河,与京城到底有些距离,封磊从未出现在京城过,听闻他在韩氏时也并不起眼,素来只待在府中,还真是少有人见过他,如今距他离家参军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更没人认得出了。”
“先前只当他低调,如今想来或许是不受宠的缘故……”裴西岭一顿,“我记得他幼年时还是很受重视的,毕竟是三房嫡长子,只是韩二出生时先天不足,便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和关心,封磊便是那时养在祖母膝下的。”
“封磊今年三十有五,韩二小他七岁,今年也二十八岁了。”赵瑾心下微转,“从前只当他以兄长未成婚而推拒成婚是托词,如今看来未尝不是心中有愧的缘故。”若非琳娜那一遭,他大概还要等着封磊先成婚。
不过对他此举,赵瑾却嗤之以鼻。
娶妻倒是没娶妻,可红颜知己这不也没断过么?
享受着父母偏心与资源时不觉有愧,直到祖母离世,父母与大哥决裂,后者十几年不回家,他似乎才终于觉得愧疚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他们虽是兄弟之情,但意思一样,他那愧疚究竟是当真悔悟,还是因父母幡然悔悟忽略长子多年时泛上来的愧疚而心慌做戏还真不得而知呢。
她没再提韩氏三房那点事,只是问裴西岭:“你说二皇子知道封磊的身份么?”
裴西岭眼眸微深:“他不是蠢人。”
“若他知道,却从未动作,那又是何道理?”
裴西岭一顿。
——那只可能是憋着坏了。
“六皇子不会没有防范。”
赵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于封磊,他们现在还真不能做什么。
裴西岭掌京郊大营五万兵马,封磊掌五万禁卫军,这两人身份都足够敏感,一旦他们有联系,无论是建文帝还是二六皇子只怕连觉都不敢睡了。
话罢,赵瑾便去花园里找孩子了。
不多时裴羡和周念慈也来了,原是如意糕糕有漂亮花花也没忘了姐姐和二嫂,立时就让人去叫她们一起来赏景。
翌日一早,赵瑾便带着周念慈、裴羡和糕糕如意进了宫,给皇后请安。
看到自己也有礼物,皇后和玉华公主显然很高兴,有些如意糕糕瞧着新奇的玩意儿价值并没有多高,但贵在心意,千里送鹅毛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日他们又去了赵府。
这日正好是休沐,赵老爷一家子都等着呢。
一见到他们,尤其是两个小的,赵夫人立时便眉开眼笑,未及他们不伦不类地行礼就将两人抱在了怀里,心肝肉的叫着:“小乖乖可算回来了,外祖母想你们得心都慌了!”
如意和糕糕齐齐叫了一声:“外祖母安。”
“好,好,看到你们外祖母就安了!”赵夫人眼角都笑出了不少细纹。
赵老爷在一旁眼巴巴的,摸着糕糕的头道:“还有外祖父呢?”
“外祖父安。”两人又是齐声开口。
“诶,诶。”赵老爷高兴得很,这样小的娃娃他考不了最拿手的学问,也摆不出严厉的态度,便只拿着桌上精致的点心瓜果叫他们吃。
“外祖父外祖母愈发偏心了,咱们许多大活人在这,您二老眼里倒只看得到两个小的了。”裴羡状似吃味道。
赵夫人嗔怪道:“在我这里,就是小娃娃更受宠,你大人可没这待遇!”
裴羡失笑:“我却念着外祖母呢,在何处都不忘给您二老带心意。”
话落,她便叫丫鬟们将他们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众人。
倒不是非得现在送不可,只是如意糕糕两个小人的心意难得,需得叫他们自己送才好。
赵老爷夫妻宠孩子,无论收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只有高兴的,一叠儿声地夸着,直叫两个孩子得意洋洋,只觉自己天下无双。
不过直到给绫姐儿的大鹅抱上来之后,他们还是愣了一瞬。
“这、这鹅倒是肥美高壮,想来肉质——”
“咳咳。”赵瑾轻咳着打断她的话,“母亲,这是如意送给绫姐儿一起养的,他们俩与珩儿都有呢。”
赵夫人立刻点点头,再次喜笑颜开:“到底是咱们如意体贴,千里之遥都记着绫姐儿,真是乖孩子,还有糕糕也是呢!”
赵永阳也含笑开口:“都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如意千里跋涉回京,送鹅更显情意深重,天底下再没有这样懂事乖巧又体贴后辈的小姑姑了。”
这话给如意夸得嘴角都压不住了,清脆又感染力极强的笑声传遍屋子,叫人只闻声都要随之生笑。
裴西岭看了赵永阳一眼,眼底微不可查地含着一丝懊恼。
千里送鹅毛他也会背,怎么就没想起来这样夸小闺女呢,白叫个棒槌捡了便宜卖了好。
在见到如意表哥长表哥短的叫着之后,他便更酸了。
绫姐儿不愧是同龄人,对大鹅喜欢得不行,摸着它都不带放手的。
“谢谢如意姑姑,我好喜欢大鹅呀!”
“不谢。”如意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若不看她那豆丁大点的小身板,表情和眼神还真含着独属于长辈的疼爱,“我是长辈,疼爱绫姐儿是应该的。”
糕糕也摸了摸她的头,绷着脸开口:“改日带上大鹅,叔叔带你一起玩。”
绫姐儿笑弯了眼睛:“好呀,也谢谢糕糕叔叔。”
“分内之事。”他还拽文拽字的回话,所幸这回倒是没用错。
屋里众人对这一幕多少都有些好笑和无语,只有赵永阳毫无障碍地融入他们:“这样好么?真羡慕绫姐儿,竟有这样疼爱你的小姑姑和小叔叔,绫姐儿真是天底下最受宠爱的小姑娘了。”
一句话夸的三个孩子都心满意足,咧嘴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