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裴承州疑惑道,“试探什么?”
“试探我的态度,试探他自己还能不能再回侯府。”赵瑾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担心白瑶青的去向是真,试探我的态度也是真,若我当真有意叫他回来,只瞧他如今的惨状和白瑶青‘大度’的离开,松口绝不意外,说不得还会主动帮他找到白瑶青呢。”
这封信正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叫他上门,而后顺着台阶下去,此后再不必为身外之物发愁。
看来这对命途多舛的苦命鸳鸯已经有了柴米油盐的烦愁了。
很好,但还不够。
“对了,母亲,儿子方才有些冲动,没同您和三弟商量一下,便直接叫人去报了官。”裴承州吞吞吐吐道。
“你做的很对。”赵瑾没有骂他,反而称赞道,“你是侯府世子,日后有无数要事都要你权衡决断,岂能事事都与人商量而定?在保护家人和侯府名声的前提下,做你认为对的事,这并没有错。”
裴承州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儿子明白了。”
没有被说冲动莽撞,还得了夸赞,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说完了事,裴承州便回去宁安院了,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正常走路没问题,所以又开始了去上书房的读书之路,今日旬假,他还有功课没有完成。
赵瑾也没有关注芷兰院的动向,裴兰汐是来看热闹的不假,却最多嘴上嘲讽几句,不会如何过火,而裴欢颜的心情就更不在她考量范围之内了。
她叫了裴羡过来,同她说了说裴兰汐:“这是你堂姐,名唤兰汐,大你半岁,素来同欢颜有些不和,你同她相处不必太过用心,保持面子情也就罢了。”
即便裴兰汐没有坏心,仅凭她是二房的人这一点,赵瑾也不会叫裴羡与她深入相处。
裴羡问道:“堂姐?便是二叔的女儿吗?”
上族谱时裴二叔也来了,只是当时还有宗族长辈在场,他连话都没敢多说几句,更没敢作妖。
赵瑾点头:“你二叔是你父亲一母同胞的弟弟,你父亲在世时对他多有提携,只是他似乎对爵位有些想法,一直在针对我们大房,之前更是坏过你二哥的名声,他与你二婶有一子一女,长子承珏,今年十五,长女就是兰汐,你稍后就能看到她。”
赵瑾话说的直白,裴羡便也明白了自己该对这位堂姐持何种态度。
裴兰汐回来的很快,应该是裴欢颜也不欢迎她。
她对裴羡倒是颇为热情,言行举止得体而不过分亲近,是极舒适的社交距离,最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她也并不惹人烦,略坐了坐便提出告辞,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看的赵瑾直感叹,封建古代的优秀姑娘真的不少,只是大多都只能困于后宅罢了。
比如周念慈,比如裴兰汐。
见微知著不是说说而已,从为人处世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和修养,以及能力。
裴二叔夫妻蠢笨,生出来的儿女却都不是简单人物。
若非裴兰汐出身二房,赵瑾倒是很乐意同她深交。
裴羡也感觉到了,问道:“母亲也喜欢兰汐姐姐?”
“她很优秀。”赵瑾点头,又对她道,“改日引你见个人,你可与她深交。”
难得见赵瑾如此评价,裴羡有些好奇:“母亲说的是谁?”
“隔壁家的周姐姐。”赵瑾笑道。
周念慈前几日去了京郊庄子里,想来听到近日京中的传言,也该回来了。
裴羡点点头:“对了母亲,方才倚翠几个被崔嬷嬷说了一通,明珠院的下人们也都被崔嬷嬷重新规整了一回,依您看……这可妥当?”
这几日被赵瑾逮着机会就一对一上课,裴羡也终于适应了些,也敢于发表自己的想法了。
倚翠四人是赵瑾拨给她的大丫鬟,而崔嬷嬷是皇后指下来的养生嬷嬷,在裴羡的意识里,明珠院属她所有,崔嬷嬷并不该越过她给下人们立规矩,可崔嬷嬷是皇后的人,这又让裴羡有些拿不准。
闻言,赵瑾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无论是能迅速适应,还是没有贸然轻举妄动,裴羡都算不错,或许现在还有些稚嫩,可假以时日,她定然能独当一面,届时她也能放下些心了。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不能拒绝长辈的赏赐,对于长辈的赏赐,更该如珍宝般对待,不能轻易损坏丢失,否则就是下了长辈的脸面,物如此,人亦如此。”
裴羡似懂非懂。
赵瑾继续道:“不止对长辈如此,对于身处上位者也该如此慎重敬重,皇后于你来说,既是长辈,也是上位者,而她赐下来的嬷嬷不单只是嬷嬷,更代表皇后,对她不敬,便是对皇后不敬,所以对于这种存在,万不能以平常人相待。”
她也不想给孩子灌输这些,只是人在屋檐下,便是心里对建文帝、对皇家再有不满,也只能埋在心里,面上更要恭敬至极。
裴羡也明白了,她没有当场选择责问崔嬷嬷是对的。
“日后你将这点放在心上便是,不过皇后娘娘是真心为你考虑,自不会指个奴大欺主的嬷嬷来,崔嬷嬷如此行为,一来只怕是明珠院有些地方当真有些不妥,二来便是瞧瞧你的性子了。”
这个很正常,但凡有些本事的老嬷嬷,都不是轻易认主的性子。
大多需得先观察一番主子性情,先确定能不能效忠,再以主子性情规划日后的章程。
正如她方才所说,皇后绝不是随手一指的性子,那这位崔嬷嬷除了调养身体外,想必也很有一番本事,这对裴羡百利无一害。
听完赵瑾的解释,裴羡也明白过来,深觉后宅大院不好待,弯弯道道实在多。
“那母亲,我便任她行动了?”
“当然不能。”赵瑾道,“她是皇后的人,地位自是高上不少,可究其根本,你才是主子,没有主子的身边叫奴才把持的道理,崔嬷嬷此举逾矩不假,却不能当众下她脸面,回头你屏退左右,同她交个底便罢,她会明白的。”
要收服崔嬷嬷的法子有很多,可就裴羡现在的傻白甜样,打直球就可以了,崔嬷嬷的用处也就在这里。
对于真正的深宅大院,崔嬷嬷比赵瑾懂得多,由她来教导裴羡再适合不过,规矩礼数、阴私手段,甚至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辞,兼或其中的言外之意,都是崔嬷嬷的教学内容。
听完,裴羡若有所悟,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到裴羡离开后,赵瑾才叫来惜夏:“白瑶青如何了?”
惜夏道:“回夫人,小容引着白姑娘去了城南京郊,那边人迹罕至,只有十里外有个尼姑庵,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人,届时就扮做山贼,吓唬她一回。”
当然,吓唬只是顺带,抢走她身上的银票才是目的。
据小容透露,白瑶青身上有着裴承志的全部家当,美其名曰“怀了身子好有余钱进补,苦谁都不能苦孩子”,她用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自己,裴承志从不防着她,也因此叫她顺利带走了两人全部的银钱,好方便自己享受。
赵瑾满意点头:“她还有身孕,小心别闹出人命,弄走她身上的钱就好,叫她吃两日苦头,再去通知顺天府。”
她对未出世的孩子没什么意见,充其量叫母体多吃两天苦罢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