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男人第一次对她这般言辞激烈。
隐约还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思。
阿米娜咬唇停下哭泣,按照他的指使拔出来腿。
要想从沼泽里求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扩大接触面。
她体重轻,又是后续才被弄断的绳子,陷进去的也不深,加上贺佑不顾自己下沉速度,用尽全力拔出她腿,她倒有些顺利。
见她一只腿出来,男人不顾陷到大腿跟的沼泽,不断朝后仰着。
“踩着我过去!”
他几乎是把自己搭成桥梁,护她平安。
阿米娜听话的爬过去。
“做得很好,别回头。”
别看贺佑语气平稳轻巧,好像没被那一枪伤害到一样,其实都是假象罢了。
64式手枪虽威力小,击穿人体都很难。
但按照杀伤人体来说,有时仅需要80焦耳就足够。
他跳下来后权衡了很多逃生法子,但都无法让二人全身而退。
陷入沼泽里就够危急,更何况岸上还有个性情阴晴不定,以吸取别人痛苦为生的魔鬼。
这个法子,是能确保她安然无恙,自己也有三成存活几率的唯一方案。
只是可惜差一步。
阿米娜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但却爆发了从未有过的爆发力,扒着枯树爬到岸边。
欣喜若狂扭头喊着,“贺佑你看我成功了,我真的上来了!”
但背后的沼泽地里,哪里还有先前一直鼓励她的身影?
一片沼泽地里,只有她凝固的笑容。
阿米娜脑袋轰然炸开,在这节骨眼上,想到手腕上跟他绑在一块的麻绳。
她几乎用上吃奶力气,不断扯着绳子,好不容易湖面上冒出一截胳膊,但姿势问题,他的口鼻一直在淤泥里。
阿米娜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不断往外拉扯绳子。
但贺佑好歹也是成年男性,个子高,也重,加上绳子又是茅草屋里放置多年,贺佑刚刚被拉动几厘米,二人的连接就断了。
眼瞅男人再度沉入进去,刚逃生的女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在她打算再跳下去捞人时。
天上突然传来唳叫声,发丝晃动,是被隐约气流声煽动。
抬头一看,只见头顶黑影闪过,伸开翅膀,足有三米长的一个庞然大物,此时突然在头顶盘旋。
它好像看到沼泽里那道身影,呼啸着俯冲而来。
阿米娜自小生活的环境,地广人稀,自小就见识过好些秃鹫啃噬牛羊尸骨的画面。
眼下以为贺佑被人当成猎物,不停拿石头砸它。
但那个金雕好像不带一点害怕,不躲避,爪子还扯着那只手臂。
在那双有力翅膀煽动下,带起小小的漩涡,煽动着沼泽上面的落叶。
明明是想把人给拽起来,但碍于没有落脚点,加上对方太重,迟迟没能如愿。
但被它这么搅和,原先沉下去的人,此时露出了口鼻。
情急下她已经重新踏进沼泽,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传来狗叫声以及慌乱的脚步声。
已经被绝望吞噬的她,满是绝望抬头时,看见的就是叶穗男人,焦急跑来的画面。
江潮见状没有多问,吹了个口哨,金雕会意,重新挥舞翅膀,朝天飞去。
他跟冯飞等人腰上绑着登山绳,一个接一个下去。
人多力量大,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人从沼泽里拉了出来。
被拉到岸上,他几个同伴先是拿饮用水,冲洗着他的口鼻。
江潮不断叫着男人名字,发现没回应,厉声询问阿米娜,他怎么了。
阿米娜浑身力气被抽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江潮等不到回应,手指伸到他鼻下,感受到气若游丝的呼吸后,如释重负。
一番检查,才发现他右肩位置有枪伤,伤口周围血迹掺杂着污秽,子弹还在体内。
照例用清水冲刷过伤口后,他面带严肃吩咐,“情况有些不妙,得先把人送进医院。”
就在他们要离开时,阿米娜余光瞥见被铐住,正惶恐不知所措的苏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时他慌不择路地逃跑,运气不好,跟听到枪响赶来的江潮等人打了照面。
都见上面儿了,还能放过他?
没了枪的男人,就像被拔掉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见到他后,新仇旧恨一起算,已经虚脱乏力的人,这会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一脑袋把人撞在地上,随即坐在他身上,左右开弓。
苏军想反抗,但此时两条油光水滑,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大狼狗,正龇牙盯着他。
江潮已经背着人走老远,姑娘还没跟来。
扭头就看见这彪悍一幕,感慨叶穗的朋友们,果然都是威力十足的。
催促过后,她这才头也不回地跟来。
再看苏军,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山脚下,胡光华正百无聊赖地朝外张望,前几天叶穗电话里跟他说完玉矿生意后,他就一直等着消息。
但这几日好像就销声匿迹了。
他急性子,安顿好自行车厂的事后就来了,他来不算,叶连山夫妻,自己儿子,外加家里养的宠物也要跟来。
来就来吧,反正开车来的,挤挤都能过来。
谁知刚安顿好一家子,叶穗就看到了家里俩狗,接着说啥都让他带狗来山下,说是给江潮做支援。
这俩狗也是颇通人性,刚放下来它们,就在金雕的指示下,朝山上跑去。
都上去好些时候,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帮上忙。
正胡思乱想时,几道熟悉人影跃入眼帘,江潮载着人刚上车,二话不说就夺过方向盘,踩着油门朝医院跑去。
他们直奔的是首都最好的军区医院,到那后,出示了身份,简单说了下他的情况,医生也没计较流程不对。
安排人手,将人送进去急救室。
等到叶穗听到消息慌张赶来时,阿米娜已经哭成泪人了,电话那头说的笼统,只说他们全都挂了彩,具体情况不明。
已经成泥人的狼狈姑娘,在看见叶穗跑来后,眼泪决堤,叶穗也不嫌人身上脏,抱住他后,一个劲问怎么了。
“他替我挨了一枪,还让我踩着他的身体求生,都怪我,怪我不小心,害了他,贺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活不下去了。”
叶穗拍着她肩头低声安慰。
周围医生跑来跑去,越发加重了紧张氛围。
这会儿看见江耀安,问他其他人去哪儿了。
江耀安手臂擦伤好大一片,见状,就跟她说了下,刚进山时,他们就遇到了炸药袭击,江潮跟冯飞他们都带伤了。
炸药!
叶穗腿也软了。
既担心里面做手术的人,更担心还没露面,不知情况的江潮他们。
恰逢此时,江潮跟军医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江潮大步流星,没听让他处理伤口的劝告。
手术室外不能喧哗,那大夫也不好再追着,理解他担心同伴的心情,让人一会再来找他。
这么一来,叶穗跟刚好跟他打上照面。
谁知,就在他迎面走来时,那二人像约好一般,齐齐朝她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