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从来不会对叶穗有戒备。
直到那台灯砸在他脑袋上,突突往下流血时,他都坦然接受,脸上并未流露一丝一毫的怒容。
他超前一步,女人后退一步。
只是在灯泡碎片散落在地上时,小心提醒着她穿上鞋子。
他头上有鲜血流下,蜿蜒从眉心滑到脸颊。
他在对方眼里,本就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加上到处都是黑暗,诡异浮动,女人尖叫更狠,马上就要逃离。
可惜,距门口一步之遥时,腰被人抱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女人不断挣扎,叫嚷,踢他。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铁臂桎梏中逃离。
江潮不可能放她离开,一旦“她”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出去,叶穗的秘密就随之曝光。
新婚夜跑出去,还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会给别人,亲人造成多大的轰动?
以及带来的后果,他都无法预料。
同样,承担不起。
女人跳着叫着,大喊着流氓,黑灯瞎火,她不小心撞在门上,就在江潮发愁怎样让人安静下来时,女人平静下来。
江潮察觉到她昏厥过去,还小心翼翼感受她是否有呼吸,确定人还活着,才把人放回床上。
眼下已经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江潮不敢上床,不敢睡觉,盘腿坐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这一盯,就是三个多小时。
…………
早晨的街道很热闹,有环卫工清扫马路的唰唰声,有送报邮差的热情招呼声,也有上下班工人骑自行车,躲避路人时丁零当啷的铃铛声。
但别管多热闹,外面的声音都影响不了他,江潮的心像在烈火上炙烤,想亲近却又不敢靠近她。
暖阳照在她脸上,细腻肌肤上绒毛根根毕现,此时的她对于江潮而言,就如同飞蛾与火,明知靠近会万劫不复,却还是有致命诱惑。
终于,床上的人动了,在那一刻,江潮心中的惧意达到顶峰!
二人面对面时,江潮喉咙滚动,见她久久不言语,心头的希望也一寸寸湮灭。
叶穗,她去哪儿了?
抓着头发痛苦不堪时,脚步声在他跟前停下,江潮以为那人变了方案,还想从家里逃离。
用拒人千里之外的口吻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离开,这房子也可以给你,但是,约法三章。”
他等着歇斯底里的叫唤,等了许久,还没等到。
直到头顶一道嗔怪嗓音传来,“江潮,你胆儿肥了,刚结婚一天,就跟我闹分家?”
他猛地抬头,眼底的光芒几乎要灼伤她。
忍着腿麻起身,目光紧盯着她,像要透过这个皮囊,直击到灵魂,眼前的姑娘眼眸清澈,笑靥如花,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
都是叶穗不假。
一瞬间,江潮身上的力气抽离,叶穗见他身子后倒,赶紧抱住他,片刻功夫,男人反客为主,死死地搂住她的腰。
要要把她融入到怀里,再不分离。
叶穗一头雾水,就睡一晚他咋又变这么热情?
叶穗脸色不是昨晚的惨白,恢复了正常的粉白颜色,没等她问出心底疑惑,江潮一手揽她腰,另外那只手在她脖颈后面。
没有征兆地吻向她。
从唇边到唇珠再撬开牙关,辗转反侧,那架势简直要把她吞进肚里。许久许久,等她又被人带到床上,被他得逞进入后,才察觉到不对。
事后,叶穗靠在他遒劲有力的雄健胸膛时,问他怎么了。
江潮以前也着急,但从没有这么急切跟凶猛的力道。
他不顾一切拉着她狂欢沉沦,生怕她逃离似的。
抬头时,终于发现他额头有淡淡的红色痕迹,叶穗笑容顿消,追问他怎么回事。
男人灼烫的掌心握在她细腰上,眸子沉沉道,“叶穗,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叶穗摇头。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脑袋上是新伤,到底怎么来的?我怎么看你后背的伤又裂开了。你趁我睡着,到底干了些什么?
还有我的台灯怎么坏了?
我就睡了一会儿,你就把家给拆了?”嘴上抱怨,动作没停,穿上衣服,拿来药箱,动作轻柔给人包扎伤口。
江潮深吸口气,“叶穗,你还记得上次昏迷几天,身子有什么异样吗?”
叶穗给他消过毒,又用透气的纱布把伤口遮住,闻言想了想,“异样倒没什么,就是好像有点累。”
叶穗两次反常,都有一定契机,好像有另一道灵魂,趁着她虚弱时,突然抢占身子使用权。
只是那个契机是什么,他还无法察觉到。
别人见到她异样,肯定以为她是精神分裂,但叶穗曾经跟他坦白过自己来历,江潮知道没那么简单,他太怕叶穗某天会突然消失。
“你的世界,很精彩?”
伤快处理好时,江潮突然询问。
以前二人从不谈论那个话题,有时她想跟他说介绍一下,江潮总会第一时间捂住她嘴,好像说得太多,泄露太多天机,她就会被抓走。
谁知今天他竟会主动询问。
说不意外那是假的,但人问起,叶穗还是挺激动,她急于跟爱人分享,就说了些便于他理解的科技,说得兴起时,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好了,咱们还要去亲戚家走动,太晚就不好了。”江潮突然面色严肃的打断她。
真是奇怪,好奇的是他,不愿多听的也是他。
看在他劫后余生的份,就由着他吧,今天的衣服是他选的,头发是他扎好的,纤细脖颈上还带着他们的定情信物。
江潮挂上那个观音相,身子忽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