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现场发现他的贴身物品,帽子上的徽章,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已经遭受了不幸。
偏还有不知实情的,例如省厅来的公安领导,兴致勃勃要见他。
进展到这个地步,江潮也算在规定时间内,圆满完成任务,要恢复职位,而且调查组族长暴露之后,省厅领导第一时间跟中央打了红色专线。
震怒、惊讶是必然,但也专门表扬过江潮,上次找回诈骗金额也是他,对于人才,还是不要吝啬夸赞。
“这次大家都辛苦了,公安部给你们单位集体记三等功、领导班子个人嘉奖三等功,江潮比较特殊,个人授予荣誉称号、记二等功奖励。
而且,鉴于他反侦察、无线电监测技术优秀,省厅公安会组织经验会,让他演讲,对了,他是不是快结婚了?
情场事业双得意,这喜酒可得请我们喝。”
冯飞再也听不下去,掩面而逃。
………
王彩云也是倒霉,自打她收押后,叶穗她爸抵不住便宜大伯的哀求,找到先前帮杜三处理事情的律师,咨询了下她的事情。
从那边得知,为适应新形势隐蔽斗争的需要,也为避免间谍组织、人员钻法律的空子,今年刑法里弥补了相关法律,有利打击这类情报组织的颠覆渗透、情报窃密活动。
刑法里已经把间谍跟资敌行为合在一起。
最新规定中,为敌人窃取、刺探、提供情报;供给敌人武器军火或是军用物资;参加间谍组织或者接受敌人派遣任务的。
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叶连民听完这个腿软,叶连山紧忙扶住大哥。
“人家律师也说了,她是无意的,主观意识不强烈,算是情节比较轻的,量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她这个估计就是三年以上。
要表现的好,还能减刑。”
便宜大娘贪图几百块钱,就获得几年牢狱之灾,眼下也不知后不后悔。
但事实已然这样,只能接受现实。
叶连民捂着脑袋一言不发。
第二天再来时,已经是大包小包,几人看着他收拾的行李,一头雾水。
一问才知道,他是来高告别的,“麻烦你们这么久,该回去了。”
初来时,陈年旧事没处理好,哥俩是有隔阂,但便宜大伯到底有点底线,两家也就那么交往下去了。
走到这步,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城里变数太大,我们走了太多岔路,想来还是老家适合我们,这会儿回去,家里地拾掇一下,房子收拾一下,有个人气儿了,你们也能回去住上些日子。”
来城里一趟,闺女被人骗大了肚子,媳妇没能抵制诱惑,锒铛入狱。
地方是好地方,但不是他们应该呆的。
“你回去干啥,在这还有个照应……”叶连山担心他回去生计问题。
“我摘掉帽子了,回去还能教书,她是犯错了,但当年我在牛棚时她没放弃我,眼下我也会等她,天儿不早了,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便宜大伯走了两步,忽又退回来,他们这个年代的,从不愿意泄露自己的情绪。
但此刻他也不吝啬,抱着弟弟,低声道歉,为这些日子的麻烦,更是为当年抽签时的私心。
“走了!”
跟他们不打招呼来一样,回去时也潇洒利索,看着他消瘦背影,还有车板上愁眉苦脸的叶小麦,叶穗心头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的困难,是时代造就的,眼下黯然离场,难免让人感慨惋惜,但路是自己走的,希望他回到熟悉地方。
日子能平淡精彩吧。
距离结婚还有四天,家里办喜事的速度慢了下来。
叶穗催进度,还生江潮的气,知道他忙,但好歹也抽点时间,走下婚礼流程吧,天底下哪儿有他这么省事轻巧的新郎官。
等再见到他,一定要教训一通。
厂里采购部去食品厂拉罐头时,叶穗也帮忙了,跟知根知底的厂子合作就是痛快,最起码人家实力强,不用担心赖账。
这边拉走货,签了条子,到时候她去财务那边领钱就行,正接待时,市政那边还来了几个客人。
听完他们的来意,叶穗才知道,原来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她跟杜三不是去隔壁省城,想低价买下倒闭食品厂的设备器材?
中间出了拦路虎,杜三还进监狱拘留了几天,因为有外商参与,他们就没不自量力的去竞争。
但事儿就这么巧,肖东方接待的外国人栽了进去,这些设备啥的刚拉过来,尾款还没结算时,人已经被抓了。
既如此,他肯定就没资格了对吧。
但设备都拉过来了,你再送出去?
外面可不少饿狼都盯着呐。
市政这边也想提高本地经济,思来想去,只能就地消化,叶穗这厂子算是半集体的,给了她后,能多捞回来了些基建钱,同时也能提供一些就业岗位。
一举两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好事就落她头上了。
叶穗能把它推出去吗?
自然不能。
“只要在五个工作日把钱交上去,这设备就是我们的了?”
对方负责人点点头,“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们提,这边先垫付一段时间也行。”
负责人是个年轻同志,看她的目光透着些怜悯,马上结婚了,丈夫却死了,哎,看在人公安的份上,也得多照顾照顾她。
叶穗连连摆手,垫付啥的,变故太大,还是自己掏钱省心,也亏得叶穗厂房面积不小,有足够场地能安顿下这几条流水线设备。
定好价格跟签约日子,对方直接把设备从机务段拉过来了。
临走前,对方看着这姑娘,突然说了句节哀。
杜三汗毛直竖,见叶穗面露不解,甚至询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时,一脸慌张地将人送走。
他们眼下就是鸵鸟心态,怕看见她痛不欲生的表情,能瞒一天是一天。
没准,还能有奇迹出现。
这天晚上睡觉时,叶穗倒是梦见了好些日子不见的他。
江潮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健硕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制服,遥遥地朝自己招手。
她跑过去,那人轻轻地抱了下她。跟以前姿势一样,怀里抱的满满的,下巴就支在她脑袋上。
就算在睡梦中,她都难改喋喋不休毛病,跟人抱怨了好久。
说学习,生活,工作,江潮就这么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
说完了,叶穗不乐意,想问他为啥一直不来,难不成他也有婚前恐惧症?
只是,低头一看,手上尽是血,而江潮肚子上好大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