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会市公安局里,几个外派的专家,跟困兽似的在办公室里乱转。
江潮临走前怕内奸坏事,特意把他们锁起来,再三交代不许放他们出来。
他办事雷厉风行,威信又高,加上这次案子关乎人命,
就真遵循他指示,除了送点水进去,别的什么都不送,还不许他们出来。
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就一个行军床,六个人叠罗汉也盛不下啊。
加上市局条件没矿局好,窗户漏风,暖气又不怎么热,水房水龙头年久失修,关不牢,跟上刑似的,一整晚都在滴水。
环境这么恶劣能忍受,以前办案时风餐露宿的多了,熬熬也能过去。
最难克服的是吃的。
古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今有江潮酒桌囚禁人,桌上饭菜都是丰盛,但凉锅冷灶,就拿盘子碟子在暖气上热一会儿,再好吃的也没滋味。
吃了也得拉肚子。
偏偏江潮还把自己老部下,那个叫冯飞,跟他一样轴的公安请来当外援。
这小子就是江潮脑残粉,就请他去热个饭菜,他面上笑呵呵,却也不让步,说什么怕消息走漏,让前辈们都克服克服困难。
他们是看出来了,江潮不发话,这些人真能把他们关到天荒地老。
你看,这么重要的事,因为他太着急跟叶穗睡觉,就这么被抛之脑后。
晚上胡玉州跟他爸去招待所睡,叶家正好空出一间房。
叶连山知道孩子们两天没好好吃饭,大半夜非要给人做热汤面。
就是简单的腊肉丁跟干香菇做成的肉臊子,面是精细白面,自己揉面擀面拽面。
手指头宽的面放在碗底,再浇上卤子,最后上面放点韭菜花,香油拌好的葱丝,冬日格外温馨。
江潮刚开始还想客气矜持下。
想着吃一碗够了,谁知越吃越上头,一碗,二碗,吃了两大海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红英生怕人家吃不饱,又给盛了第三碗。
他的胃就是无底洞,头两天风餐露宿,确实没填饱肚子,眼下吃开就收不回。
吃完自己的,又把叶穗没吃完的碗底打扫了。
这会快要四点了,夫妻俩让他今晚暂时睡在胡玉州房间。
他们看重女婿,家里床单被子都是干净的晒过太阳的。
江潮在外,那么一个孤傲严肃的男人,也只有在叶家夫妻的照顾下,露出些正常孩子在家庭该有的模样。
“睡吧,晚安。”
叶穗临睡前特意跟他说了晚安。
本来以为两天的舟车劳顿,刺激惊险,到安稳环境下,极容易就入睡了。
可身子疲乏的不行,脑袋却在唱反调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蹑手蹑脚钻到江潮的屋子。
冬天外面冷,夫妻俩心疼狗子,特意用棉花做了个大窝,让它们睡在客厅,此时乖乖听见响动,警醒的朝她的方向望去。
但发现是她后,又懒洋洋趴了回去。
跨入到胡玉州屋子后,才想起江潮睡觉时不爱有亮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只有他安静的呼吸声,叶穗凭记忆到他床前,刚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
还没贴他到他身上,这人就跟矫健的猎豹似的,于黑暗中弹跳起来,一胳膊抵在她胸前,受伤的手掐着她下巴,粗声粗气,“谁?”
谁?
还能是谁!
这是拿她当敌人看待了吧!
叶穗赌气没回应,江潮此刻也清醒了,又是道歉又是轻哄,怪他平时一人睡觉警醒惯了,真没反应过来是她。
毕竟这是在叶家,隔壁就是岳丈的房间,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投怀送抱的好事呀。
伴随二人有深入关系后,叶穗在他面前就有点小作,虽然他是无意,但面对这么粗暴的男人,她到底是心气不顺。
也不反省是自己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事实。
“睡不着?”
把她抱的那么紧,江潮沙哑的声音响起,闻着他身上说不出是青草还是香烟味儿,她闷闷嗯了下。
她手也没闲着,叶穗刚才吃饭时就好奇了,三碗半的面,他这是塞到哪儿了呢。
小手在他胃部摸摸,又摸到他结实的肚子,手下都是硬疙瘩,好像也没鼓起来。
可她摸着摸着,头顶上的呼吸就急促起来。
黑暗里,江潮捏住她手,瓮声瓮气道,“想了?在你家折腾不开,白天去我那?”
虽说二人就好了那么两次,但他折腾起来真没个节制,次次咣当咣当,跟撞钟似的把她往床头撞。
每次还把床摇的吱呀作响。
像他这个年龄,尤其是弹药充足,有雄厚资本,整天想跟媳妇亲热,可就算他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叶家胡闹啊。
感受到他快把人揉进身子的举动。
叶穗没好气在他肩膀上咬一口,好让这色欲熏心的男人冷静冷静。
“呸,谁想啦,别往脸上贴金,再说你手上还有抓伤,伤好前别想那事,明天先去卫生院找姑姑看看,是该打针还是深度清理下伤口。”
这人怀里好暖和,刚才没一点睡意,现在已经打瞌睡了。
江潮跟拍宝宝似的,轻拍着她后背,声音温柔又纵容。
“好,你睡吧。”
再睡醒时天色大亮,她也回了自己屋,八成是睡着的时候,被他抱过来的。
以为这么晚,按照他拼命三郎的性子,早该回单位上班。
谁知刚出屋儿,见他板正的坐在椅子上,不止是他,就连胡光华父子都来了。
看见她后,那对父子再次表达了对她的感激之情。
叶穗刚想说没关系,余光瞥见乖乖有点不太对劲,叫了句坏了,赶紧扒开它嘴。
历史总是这么相似。
灰白相间的金雕幼崽已经沾满口水,被人从嘴里掏出来时,就连黑豆般大的眼睛里,都带上些麻木。
一时不慎,这小家伙险些又当了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