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州小手刚碰对方,胳膊就被人架住,温献本意是想把情绪激动的小娃挪开,免得跟妹妹起了冲突。
谁知男娃身子刚腾空,身下传来刺破耳朵的叫声。
男童叫声刺激了犹豫不决的狗子,它从女人怀里挣脱,像疾风朝他奔去。
虚空一恍,男娃就从手里挣脱开。
两个小伙伴搭配天衣无缝,温家兄妹压根无法靠近他们。
局面僵持下来。
叶穗刚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乖乖看起来吓人但轻易不动口,它压低身子,喉咙发出威吓,不停踱步打量,不给对方有可乘之机。
此刻她脑海里第一反应是。
遇到拍花子了。
别看他们穿的人模人样,身后还跟着帮手,但谁敢保证穿得好就不做坏事了?
没准他们的行头就是拐卖孩子挣的呢。
叶穗跑到一人一狗身前,护在他们,目露不悦道,“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地盘,信不信我喊一嗓子,马上来帮手?”
“女同志,你误会了。”
误会?
她亲眼看见胡玉州被他抱着,踢着腿挣扎,这能有错?
温琳琅泪眼婆娑站直身儿,哭过眼睛通红,但面上傲气不减,“谁稀罕你家孩子,我们这次的目的是狗!”
好啊,拐走人不算,还要打狗的主意,这就是不打自招!
叶穗思考着该如何突围时,温献指着角落里不打眼的一人,“我们的狗丢了,在报纸上登了寻狗启示,是这个同志说,在你家看见了我家狗子,我们是来找狗的。”
她朝男人指着的方向望去,陈宝兰遮遮掩掩的模样映入眼帘。
她也知道心虚?
“狗子是我从小养到大,它主人是谁,有没有走丢过,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要找就找个好点理由,这个,太牵强了。”
“你撒谎!狗子明明是我家的!”
温大小姐不如意了,作势要抢。
跟他们好好说话,对方不听,甚至还想掳走狗子。
都这样了,她能忍?
敌众我寡,叶穗食指弯曲放在唇下,吹了个响亮口哨,本来是想引来黑虎,两条狗一起对敌胜算大些、
谁知伴随着悠长的哨声后,野地好几个方向窜来数个黑点,它们逐渐靠近,矫健身姿跟呼啸身影,特别像万马奔腾的画面。
当然,万马奔腾是不可能的,应该说是数狗齐来。
为首的黑虎最先窜到她面前,冲来人狂吠,它们的跟班狗小弟们,四散开来,将一众人等围在圈里。
叶穗动物缘比较好,平时可招它们喜欢,加上以前熊小慧在院里投毒,她也曾救过狗子们的性命。
平时只要见到她就摇头晃尾,别提多热情。
此次一呼百应是她没想到的。
但好歹气势到了。
“咋有两只一样的狗子?”
温琳琅被她哥护得严实,大眼瞪小眼时,目光落到黑虎身上,她忽然哎呀一声,跟一头雾水的哥哥解释,“弄错了!这只不是咱的狗,那只才是旋风!”
两只狗长相相似,第一眼很容易认错,但两只同时在,轻易能分辨出差距,旋风脑门上有三撮黑毛,跟它爸霹雳一模一样。
先前那只狗脑袋则没特殊标记。
温献举手作投降状,“给我点时间解释,在这前提下能让你的朋友们,嘴下留情吗?”
一两只狗子围堵,还在控制范围内,十条八条,他就歇菜了。
看对方翻腾不起水花,态度又恭敬。
叶穗示意他们说话,当来人把霹雳跟旋风的关系说了,又掏出报纸以及一张黑白照片跟她解释时,叶穗已经有了八成相信。
乖乖跟黑虎都是她捡来的。
但乖乖没了父母是她亲眼所见。
黑虎它……
“你们在什么地方丢的?”
胡玉州察觉到不对劲,得意扬扬的表情变了,他着急的扯了下叶穗衣服,满是不解。
这会不是该快点把人轰走吗?为什么说起丢不丢的事?
事情超出可控范围,胡玉州也不讨伐对方,带着狗要离开。
“是在文化广场周围丢的,我们先前住在陶铸文化巷里,丢失时它才两个月多点,大概就这么长……”
温琳琅手比画着大小。
细节描述的越多,叶穗表情越来越凝重,一切都对得上,看来是人家丢的不假。
而且刚刚女人叫它旋风时,黑虎耳朵往下压,脑袋不敢抬起来,明显是它心虚的表情。
以前她也带狗子去找了几回主人,全都无功而返,谁知有朝一日,主人家还能找上门。
现在登商报上,这么大的篇幅,就要不少钱吧?
而且还允诺了一百块的报酬。
还吧,养了这么久了,她舍不得。
不还的话,这也说不过去,不能因为她捡到人家,养大了它,就不还吧?
人家也说了狗子对他们很重要。
“这么久,狗子跟我们也有感情了,贸然给它换环境怕它不适应,这样吧,说个数,就当我买下它了?”
叶穗这么说,其实已经承认了狗子不是她的。
兄妹俩暗暗松口气,温献推推眼镜,穿着羊毛大衣的男人文质彬彬,“你喜欢它,还把它照顾得这么好,按理说是我们该谢谢你。
但是狗子对家里老人有很重要的意义,是精神上的寄托,我们不能割舍,这样,我们不会让你白养他,给你留下一笔钱,当做是感谢这么久您对它的照顾了。”
二者互不相让。
理智打败了恶念。
叶穗叹起,“我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家里人习惯了狗子存在,就算要还,也得有个过程。
“好,后天下午,大年三十那天我们来。”
兄妹俩绕开狗子包围圈,上了车。
陈宝兰见状,灰溜溜跟上,她可没忘刚刚她一个口哨下,那么多野狗冲来的画面,要是她不乐意,指挥狗子咬她。
那她还能有命?
…………
出门看房子时有多开心,回到家就有多失落。
胡玉州看出叶穗意图,进门后就抱着狗子嚎啕大哭。
这次是真伤心,豆大眼泪跟珍珠似的落在地上,小脸通红一片,抱着黑虎指控着叶穗。
说她不该放手,不该承认之类的。
狗子耳朵灵敏,又被他这么摧残,耳朵使劲压下,表情无比可怜。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挣脱他的怀抱,舌头不断舔着他的泪珠,看向叶穗的目光也无比可怜。
哭闹的动静吸引来不少邻居。
马婶子还专门把她拉到一边,劝着叶穗,说胡玉州是太子爷,大家能挣钱全靠他爸之类的,让叶穗多点包容之类。
不止是她,就连爹妈也让自己对小孩儿多一点耐心。
这什么跟什么啊。
怕人误会,叶穗只好把黑虎来历说了一下。
黑虎是叶穗捡的,大家都清楚,眼下人家主人来找,也解释清楚误会了,就没必要再扣着不还。
大人经历多了可以坦然面对离别。
但是小孩子就不行了。
叶穗说推迟两天,其实就是为了给他缓冲时间。
再纠结不舍,放手的日子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