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多气愤,又多想跟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汉子们撕破脸。
但东西在人家手里,不能闹掰。
严主任呼哧呼哧大喘气,胸口像藏着个风箱似的。
他话说的够明白了,这些人总能装聋作哑,僵持了小俩小时,吃了一嘴的风沙,油盐不进的男人们,还是没把红糖给他们。
众人无功而返。
一想回去要面对的场景,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确定人走远,叶穗才从车厢里露出脑袋。
刚刚还软硬不吃,一点口都不松的男人,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扶她下来,还乐呵呵道。
“还领导呢,一点眼力见没有,一直不走,害你在上面受这么长时间的冻。”
叶穗笑眯眯说不碍事。
又不好意思的他们道谢。
“嗨,这有啥好谢谢的,咱们的关系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来证明。
你说他得罪谁不好,偏偏不长眼的得罪你!
他害的你着急上火,咱们肯定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妹妹你放心,这里面的糖,你爱拿多少拿多少,都拿光也没问题!”
跟他们合作,本来就看在叶穗面子上。
他们倒好,本末倒置,还为难起叶穗了。
要不是人家,谁搭理他们呀。
一个个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还玩卸磨杀驴。
就得给他们个教训。
看这些真性情的人,这么维护自己,叶穗感动的不行,约好他们临走前一起吃顿饭,就带着卸好的红糖回食品厂。
没白糖又怎样,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她一开始想生产蜂蜜小蛋糕不假。
白糖没有,红糖也行嘛。
她把小面包中间填塞放了红糖的红豆馅,摇身一变又成了夹心小面包,照样能面世。
她的困难迎刃而解,但二商局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每天要面临那么多讨要红糖的人,还要面对一张张失望的面孔,滋味不错吧?
呵呵,想巴结人没有错,但你掠夺一方,去补贴另一方,这就说不过去了。
他亲手酿成的苦果,就让他好好品尝吧。
…………
叶穗的小面包同先前所料那般,一炮而红。
这次她没出去推销,因为占了在食品厂生产的缘故,采买者是主动送上门的。
食品厂嘛,每天有不少经销商走进走出。
这边面包香味浓郁,大家都是闻着味道来的。
这些人尝过味道后,面露赞赏,见东西用料实在,卫生不错,价格也不过分,就订购一批要带回去试试。
市面上还没类似的食品,所以一面世,就因其软糯口感,扎实的用料,获得一致好评。
临近过年,只要是食物,就会引起哄抢模式,更何况叶穗本就优秀的好东西。
生产线一天到晚不停加工,机器都快冒烟了,还赶不上市场需求。
经销商来了后守着不走,杜三跟捉迷藏似的,整天躲着人。
叶穗不愿放过好机会,又租下另外两条生产线,同样生产小面包。
虽说现在还没盘账,但最近这段时间,一定挣钱不少。
他们终于翻身啦!
叶穗的钱是流水一样往外散。
当然,收入也是源源不断往怀里钻。
她回来时背着一书包的钱。
随便扔给爸妈,示意他们数钱,自己则是瘫在床上,抓紧每一刻来休息。
这不刚躺上去,还没来得及跟周公会面呢。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潮见喊不醒她,又拍了拍她脸蛋,见人睁开大眼,才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跟她说道,“先别睡,带你去个地方。”
过年前犯罪率居高不下,江潮每天也忙着抓犯人。
叶穗又忙着生产,二人跟牛郎织女似的,挤着时间见面。
她很稀罕江潮没错,但眼下她更稀罕周公。
“我不去呀,我想睡觉。”
也不知江潮给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二人愣是看着他用皮草大衣,围脖,厚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不为所动。
在他跟扛麻袋似的,将她扛在肩头走出家门后。
还贴心叮嘱道,“别太晚回来,给你们准备着夜宵呢。”
叶穗以这样的姿势趴在他肩上,瞌睡虫早就不翼而飞。
挣扎着让人放她下来。
她跟个虫子似的在身上咕蛹,江潮不客气的拍了下她屁股。
趁她老实时,将人塞进车里。
头顶是灿烂星辰,夜晚的田野空旷寂寥。
叶穗问他带自己去哪儿,对方一言不发,旷野里,他车子跟飞似的,到市火车站外急急踩住了刹车。
江潮出示过证件后,带着她进了站台,此时钟表已经过了十点,列车已经进站。
候车的人不多,江潮凭借高大的海拔,良好的视力,一眼看到了准备上车的贺佑。
经过几天的商量讨论,矿务局对罗绪林的处罚下来了。
他有罪,但求情人数多,加上大家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上头看他前期成就确实不小,又不愿意埋没他才能。
就没定罪。
但是这种重大工作失误,又不能装没看见。
国家需要他的知识,所以就安排他去北方条件特别恶劣的煤田。
至于贺佑,他不放心兄长,加上无颜在这个地方生活,跟着申请调职。
他们谁都没跟谁说,今晚就要离开这个憎恶过,又满是回忆的故土。
至于江潮能知道,也是误打误撞。
叶穗只是不久前才知道贺佑跟罗绪林的关系,但他躲着自己,二人就没来得及把话说开。
她对贺佑的情感是复杂的。
有对朋友的喜欢,也有不能回应他感情的歉疚跟遗憾。
此时见那高高的个子,落寞的要上车,忍不住喊住了他。
贺佑猛地抬头,望向出声处。
那个明亮炙热又鲜活的姑娘,就站在几米开外。
心脏狂跳,手里的行李落地,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一面,马上上车。
但还是慢了一步,袖子被她拉住。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叶穗眼红了,“你,一路走好。”
贺佑仰头,不让眼泪落下。
列车员催促他快些上车,火车马上就要离开。
男人却忽的,在江潮的注视下,一把抱住了叶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