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这里不是平城?”
刚安置好她那堆宝贝,找到落脚地的叶穗,就迎来了晴天霹雳。
火车路线对,时间也对,怎么目的地就错了,而且听招待所工作人员说,这跟平城隔着一千多里呢。
其实真不是叶穗马虎,路线没错,时间也没错,如果没那个意外,她此时确实应该站在目的地。
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火车行驶到一半路程时,前方出现隧道塌方,而且还挺严重,等待解决的话,最少得七八天。
运输火车跟绿皮火车的行迹路线不同,前方发生塌方,也有备用车道走。
所以司机就改道了。
原本两日的车程,因为绕道又临时卸车,耽误了一天,到平城应该再等一天。
但叶穗不知道啊。
没人通知,她又按原先车程计算,加上她卸货时,正巧司机交接,误打误撞的,她就脱离了大部队。
承诺照顾她的工作人员,到目的地才发现人不见的,至于啥时候不见,又从哪儿下的车,搬的货,更是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家里因为她失踪乱成一团。
眼下正发愁这个小胖墩怎么处理,自打救他后,就甩不掉跟屁虫了。
即使解释过数次,她的情况不符合童养媳标准,且现在是新社会,不能再走封建社会那一套,但小孩儿瘪嘴不听,一口一个媳妇,叫得可欢。
他年纪小,声音脆亮,一声媳妇穿透力极强,招待所里,别管工作人员还是借宿的,全朝这儿打量。
“小祖宗,你别给我惹事!”
叶穗捂着他嘴,把人拉到僻静地方,努力心平气和跟他说话,“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虽然她自己都焦头烂额,不知下步该如何,但小屁孩一直跟着她也不是个事。
所以快点把人送走才行。
小胖墩摇摇头,“我爸死了,我后娘吞了我家所有钱,还要把我卖了,媳妇儿,你不管我,我就真被人卖进黑煤窑了。”
叶穗想听吗?
一个字都不信,撇开他穿着不讲,刚刚这小子还跟她亮了底儿,兜里有两条小黄鱼呢。
就问哪个要被卖的小子,兜里能揣两条小黄鱼,她心意已决,但这小子,无论怎么问,愣不往外吐一个字。
眼下,是迅速把手里的药材脱手,及时回家,至于这小子,再等两天没人找上门,她就送到公安局。
收留他两天可以,但叶穗跟他约好,不能再喊她媳妇,得喊姐姐。
小胖墩不干,但见叶穗一副不答应就丢下他的狠样儿,最终屈服于现实。
叶穗拿介绍信开了二间房间,把东西放下,擦洗了脸,天儿也快黑了。
二人晌午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归置好东西,打听了下国营饭店位置,先去吃饭。
不是她心大,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忘填五脏庙,实际上她有自己打算。
古往今来,饭馆酒肆都是打听消息的绝好去处,她人生地不熟,不能贸然跟人打听黑市在哪儿,当地药材市场如何吧?
但去国营饭店呢。
吃饭人来人往,天南海北,饭桌上你来我往说上几句,那还不简单?
反正都要吃饭,早去早心安,计划很完美,但二人一进国营饭店的门,香的差点栽了跟头。
不知道这边生活水平高,还是他们来得确实巧,进来就看见小黑板上写着梅菜扣肉、狮子头。
隔着土黄、斑驳的小窗,那亮晶晶厚墩墩的三线肉,完全将人视线吸住。
蒸的时候长,脂肪都出来了,就连
但它旁边冒着热气,薄芡汁勾过的狮子头就更加勾魂儿。
二人不约而同吞了下口水。
她带的是全国粮票,到哪儿都能用,价格小贵,确实也馋,要了两份买菜扣肉,一份狮子头,两碗米饭还有一个醋溜白菜。
四两票外加一块五,是奢侈了些,尤其是身上就一百来块,但人活着,不就是享受吗?
她饿的厉害,但吃的不多,剩下的几乎都被小拖油瓶包圆儿了,叶穗接了碗热水,慢悠悠吹开上面的油花儿,小口小口地喝。
别看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但周围桌的小声议论,没有躲过她的耳朵。
谁桌上放着鸡蛋、猪肉饼干之类的,叶穗越发关注。
毕竟票据时代,想吃好用好的,还是得通过黑市这个渠道。
吃饭半个钟头,听人说话又呆了小半个钟头,后来还真让她筛选出符合条件的祖孙三口。
叶穗长得好看,嘴巴还甜,当她刻意恭维对方时,没人能逃过她的攻势。
这不,知道她快结婚,想淘换点好东西,就偷摸告诉她黑市位置。
叶穗感激地朝人道了谢,带着跟屁虫出门了。
俩人认识快一天了,在这顿饭后,才互相介绍。
小屁孩姓胡,叫胡玉州,他说自己亲爹死了,自己在家被后娘欺负,这才逃出来。
对此,她半信半疑。
但是就在二人打算去黑市一趟时,斜地里突然冲出一个中年男人,一把抱起小屁孩,不等他发难,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你小子溜哪儿去了!我找了你整整两天!”
说罢,看向一头雾水的叶穗,连连道歉,“小同志,家里孩子不听话,学大人离家出走,亏是碰见好人,不然我们都没地儿去哭!”
小孩儿在他怀里不断扑腾,挣扎。
嘴里还一个劲叫着媳妇,媳妇。
叶穗看着对方,细细打量。
“你是他的谁?”
男人咧嘴,露出缺了几颗的大黄牙,似乎不满孩子叫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是他亲舅舅,这小子脾气坏,不服管教,就打了他一巴掌,这小子就跑了。
现在家里乱了套,同志,本来你帮我们照顾孩子,我们该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