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步叶穗察觉出脚下异样。
低头一看,好嘛,家里的狗崽竟跟出来了!
也不知道它跑了多久,此时累得呼哧呼哧直吐舌头,见她看过来了还咬她裤腿玩。
弯腰抱它起来。
小狗崽嘴上一周全是土,眼睛依旧黑亮澄澈,被人抱着还不老实,一个劲舔她手。
“哇,好可爱的小狗!”
马红梅二女儿今年十五,性子跟她妈如出一辙,但又保持着几分少年的天真。
见狗崽可爱,伸手就要摸。
叶穗配合着往她跟前凑了凑。
她就说嘛,没有人能抵挡小狗崽的魅力。
不过那姑娘手还没摸到它,刚还跟叶穗卖萌的小家伙瞬间变脸,咧嘴露出来乳牙。
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威胁声。
小姑娘嗷的收回手。
“吓唬我?我还不稀的摸你呢!现在我收回夸你的话,你一点都不可爱,哼!”
脸上挂不住的小姑娘哒哒哒跑远。
叶穗看着怀里卖萌小家伙,头大了,送它回去明显不现实。
背后盯着她的眼睛不少,特意送狗回去被人看见了,没准要说她逃避劳动,是享乐主义。
让它自己回去,没准半路就被人抓了吃了狗肉。
现在可不流行动物保护,老百姓首要目的还是要保护自己的肚子。
思来想去,还是带它干活最现实。
…………
铁道上,一列列黑皮车厢安静地卧在铁轨上,长长一列好像延伸到了天边。
几乎跟绚烂的彩霞连接了。
没有高楼大厦,也没人工干预过的景色,周围万物是一种浑然一色的浩瀚跟壮丽。
“不打扫就让开,别挡路!”
叶穗还在感慨时,马红梅略有不耐的声音响在耳边,扭头一看,皱眉掐腰的女人,一下将她拉回现实。
“对不住,婶子你忙。”
给人家让了地儿,目送她踏着灰尘离开。
脾气虽然不好,但人是真勤快能干,有求于人,叶穗态度放得很低。
天儿越来越冷,天黑得也越来越早,她们刚干了没多大会,铁道旁黑色的电线杆已经亮起了灯。
叶穗抬头,捶了捶发酸的后背。
刚要休息,就听见董二妮雀跃的声音传来,“妈!大姐!李姨快来快来,这个车厢底儿有十来个土豆!”
话音刚落,黑暗里就窜出三个人来,在叶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嗖嗖嗖地爬上了车厢。
捡漏的快乐难以想象。
散落在地的土豆,没来得及卸完的花生,带着泥的萝卜,还有其它零星的干货,惹的她们时不时惊叫。
叶穗没去凑这个热闹,她只想快点扫完回家。
“乖乖!”
这小玩意太跳脱,一会爬高一会窜低,而且它还是黑乎乎一团,钻到夜幕中自己找都找不到。
把它叫回来。
叶穗干脆摘下头上的布,跟套袖绑在一块,弄成个小包袱绑在腰上,把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放在里面。
正好小家伙也跑累了,此时小小的脑袋乖巧地靠在她腰上。
唰唰唰。
月色朦胧,头顶着一盏明灯,脚踩模糊月色,她一直往前扫啊扫的。
逐渐跟大部队分开。
“就是现在,上!”
蛰伏在黑夜里,等待了许久的盲流们,终于找到她落单。
此时雀跃的扛起扮上戏服的草把,准备行动。
原先在她腰窝上休息的小狗崽忽然警醒,小耳朵在夜色里转动,忽地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没找到目标的王和平他们,脚步一停。
他们牵着的狗,似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个劲地朝黑暗里某个方向狂叫。
“找到人了!”
这个点装卸工人都下班了,只有来打扫的人还在,此时狗叫的这么厉害,肯定是发现了她。
几个男人大手一挥,引狗朝那个方向跑去。
两拨人为了同一个目标人物,此时又相遇了。
“你们?”
“是你们!”
两拨人狭路相逢,相看两厌。
“你来干啥!”
“你们又来这干啥!”
黑暗里,他们怕打草惊蛇,不敢太过高声喊叫,但语气里的怒气跟硝烟,无法遮挡。
不知谁先吐了对方一口。
两拨人白天就攒着火气此时找到发泄的机会,新仇旧恨使得他们互相殴打在一块。
狗崽又开始叫了。
叶穗拍了拍狗头示意安静,狐疑地往后看了两眼。
没什么啊!
“大晚上又黑漆漆的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吓坏我你以后就饿肚子吧!”
敲了敲狗脑袋,叶穗继续清扫。
见她往前走了。
月色下扭打在一起的人像是重启了开关键,你揍我一圈,我揍你一拳。
用最原始的手段打最狠的架。
两老大打起来了,小弟们也不甘落后纷纷加入了战场。
但他们不敢惊动叶穗。
所以厮打在一起时不敢弄出任何响动,跟演无声电影似的。
放哨的在盯着叶穗,见她扭头,急忙提醒。
大家一动不动。
等她一走,重新挥舞拳头。
那些穿着戏服的稻草人随着他们打架翻滚的动作,在草丛里时上时下。
搞得草丛无风自动,吓死人了。
“大哥,大哥,叶穗走远了!”
杜三把对手压在地上,看着叶穗的背影,小声提醒老大。
“叶穗?”
王和平一愣,“你们是她的人?”
“什么谁是谁的人,听这口气你认识她?不对,你才是她的同伙吧!”
被杜三称为老大自认为他看穿了真相。
两人年岁相当,又在同一个院儿里长大,不能说是青梅竹马,肯定也是两小无猜。
一时间,双方都误会对方是叶穗的朋友!
打得更激烈了。
两拨人打得正酣,谁都没注意到先前拴在电线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