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不恋战,说完就走,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巧的是,刚出病房,就跟江潮打了个照面,
“叶穗?”
她力气大,撞的他伤口直疼。
不过这不要紧。
他扶住叶穗肩膀,刚要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晚时,余光瞥见散了一地的饭菜。
浓眉竖了起来。
“谁干的?”
段苓被骂后的委屈劲上来了,恶人先告状道,“是她嫉妒姗姗学问高,长得漂亮,故意把饭菜摔了给我脸子看吶!
她还一点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说我不值钱,江潮,你一定要给小姨做主啊!”
江潮一句话都不想听。
眸子紧盯着叶穗。
见她脸颊泛红,眼眶含着泪,一看就气得不轻的样子。
余光瞥见小姨还要再说什么。
他呵斥道,“闭嘴!”
叶穗身子一晃,明知道他是在教训对方,但是能对亲戚说这么重的话,一定是关系很近吧。
就像她,在家里面对爹妈,可以说狠话,可以肆无忌惮的使小性子。
但到外面,还不是得客客气气对人?
能说重话,那一定是自己人。
不是她钻牛角尖,任凭是谁,面临眼下的状况,都会误解会失落的。
她还在不开心时,江潮又从兜里掏出今天等待一天,都没能送出去的粮票跟钱。
“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我不能白吃你的。
昨天单位发了这个月工资跟粮补,我都给你,这个钱跟粮票你收好!”
说完不由分说塞她手里。
叶穗看着手上东西,抬眼看着像卸了心中大石的男人,眼睛再次酸涩起来。
刚刚面对她们咄咄逼人的样子,自己都没难受。
现在看他这么着急划清界限,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叶穗自己都不知道,心里这股不甘,还夹杂着些苦涩。
他这么着急还她粮票,估计就是不想让里面的青梅误会。
更不想自己以后来缠他吧?
毕竟以前他就这么说过,男女之间要保持一定距离。
这是心上人来了,还要当着人家的面,来表现同自己一刀两断的意味啊。
虽然两人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虽然自己是感激对方危难中救了她一条命,才一直事无巨细地照顾他。
但好歹她也是姑娘家。
好歹也是刚刚跟人舌战过的。
现在马上被他拆台,还是当着她们两人面儿,叶穗也怪没面子的。
平时吃她做的饭津津有味,现在亲戚一来,伤也养好了,又赶紧在青梅竹马跟前表忠心……
要是有骨气,她肯定要把钱甩在他脸上……
但是……
何必让自己变得更可怜呢?
把钱跟粮票塞到他手里。
“我还没眼皮子浅到稀罕这点东西,江潮,你伤好了,我欠你的也都还清了,往后各走各的路,互不打扰,再见!”
甩开他手臂。
叶穗保持着最后的风度离开了。
江潮现在稀里糊涂的。
他没有说她欠自己什么。
更没有说她眼皮子浅。
身为一个男人,把东西还回去,不是天经地义?
要知道他为了顺利还回去,一整天都在记挂着这事。
但她咋又生气了?
虽不知道缘由,但一想也知道跟屋里人有关。
算了,现在不是算账好机会,先去追她,大晚上的,别出什么事才好。
刚走两步,腰上一疼,别是伤口裂开了。
他扶着墙壁,大汗淋漓。
段苓见机会来了,跟陈姗姗递去一个眼神,两人不顾他反对,把人架回了屋儿。
“滚!”
江潮疼得冷汗直流。
但还是甩开了她们。
…………
俩人连人带东西被江潮赶了出去。
很是没脸。
陈姗姗羞愤交加,肯定要迁怒段苓。
见她还在抱怨江潮没礼貌,冷声道,“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转述给我爸,但他同不同意,这我就干涉不了了。”
段苓人不傻,听出了不乐意,谄笑道,“姗姗,你爸最疼你,最听你的话。
你帮小姨说好话,我帮你牵线搭桥……”
陈姗姗不为所动,扭腰走了。
话说叶穗跟个炮仗似的冲回了家,刚进院子,就见院里晾衣绳上满满当当。
夫妻俩正合力晾布。
见她进来,连夸这些布真不错。
“脏是脏了点,但摸起来舒服,叶穗,你看上面还有花纹呢!”
李红英指着上面的纹路给她看。
不得不说,她这番举动,真把叶穗从愤怒情绪中解救出来。
仔细打量着,叶穗跟着瞪圆了眼。
傍晚她带回来的,乌漆墨黑的布,是眼前这块吗?
“妈,帮我拿下手电筒。”
光打在上面,花纹更加清楚。
白天听看门大爷说,这块其貌不扬的布,是什么色织布,她不信。
觉得人家是夸大其词,想把价格卖高。
现在才知道,人家真没撒谎。
洗干净的这玩意,不是条格布是什么。
人家还是棉线的!
在棉二呆了有些日子,基础性的棉料她也有所了解,这玩意起源欧洲,产业转移后,亚洲成为主要生产地。
但国内技术不成熟,市面上还是少。
这玩意风格独特,染纱、制造,机器保养的总损耗比较大,产量也远没有寻常白坯布高。
再过几年可能会打开国内市场。
但在眼下,不是最佳选择。
棉二刚开始看好这新的技术,但在厂子在做坏两批后,直接放弃了扩大生产的想法,自然没引进设备。
做坏的布,也就因此被扔在了库房,无人问津。
叶穗摸着那大团大团的脏污。
色织布,它要先染纱,颜色渗入到纱里,再进行生产织造,也就是说它色牢度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