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犯的外甥女也是不要脸的!”
他们越说,李红英身子抖得越是厉害,额头大汗淋漓,唇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
回去,我们回去……
李红英不断打手势。
这里每寸空气都是窒息,绝望的,天真孩童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要把自己撕裂。
她不愿回想,更不想让女儿听到这些不堪。
“你们还没挨够是吧!”
害怕她再揍人,小孩们退得更远。
但在发现她扶着人,根本脱不开身后,又放肆起来。
“嫌我们不干净,就别做不干净的事啊,我们可没冤枉他,他要光明磊落的,你姥爷为啥跟着自杀?”
“还不是心虚!”
“就是就是!”
“一个强奸犯,一个卖友求荣!”
小孩子们哪儿知道那么多隐秘,都是听大人们说的。
大人们碍于情面,身份,不好提及这些,借由孩子的口,让他们骂出自个的心声。
既体现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成功撇开了自己。
毕竟这些话是孩子们说的,小孩儿们童言无忌,谁会跟他们计较呢?
叶穗一开始想着,教训两下就算了,追着他们打,也不光彩,谁知自己大度,对方反而变本加厉。
不教训不行了!
但刚起身,手臂就被人抓疼了,回头一看,李红英眼睛含泪,摇头恳求她不要去,情绪起伏太大,还歪头干呕几下。
此刻,自己对她而言,就像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一块救命的浮木。
“滚!”
怕她真的再打人,小娃们跑远了。
“妈,不怕了。”
叶穗轻拍她后背,柔声缓解她的情绪。
记忆里,她妈是受了大刺激,才不会说话。
结合着那些小孩儿的话,她琢磨出来了,舅舅是因为犯罪被枪毙。
她姥爷背上了卖友求荣的帽子,加上受不了儿子死亡的打击,也跟着自杀了。
亲哥加上亲爸接连去世,正常人谁能承受这个打击。
可她今天无意间看到一张老照片。
那个男人戴着眼镜,温文尔雅,咋看咋不像作奸犯科的。
不过,光看样子,谁也不敢说那就是个好人。
眼下,不是纠结的好时候。
刚闹出的动静,周围已经有些指指点点的人了,李红英不能再受刺激了。
先回家。
扶着她妈,咬牙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身上一轻,余光一瞥,是一个跟她妈年龄相似,烫着卷发穿着考究的女人帮她扶着了。
本想道谢,但叶穗敏锐地发觉,养母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叶穗拂掉她手,客气疏离道,“不用了。”
女人没跟她计较。
含笑朝养母道,“英姐,你太客气了,你是我堂姐的发小,就是我的姐妹。
听说,前两天你到处给闺女找工作?
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不过,你来找我啊!
我姐在矿区纪检委当委员,我又在棉二上班,还算有点面子,是扫厕所还是给人打饭,那不就一句话的事?”
说得好听,但她高高在上的态度,轻蔑的眼神,谁能不知道咋回事啊?
还扫厕所,亏她说得出!
李红英藏在闺女身后,身子轻颤。
孟玉兰满意了,大发善心般,掏出一张二两粮票。
“英姐,我听说你现在都靠着借粮票过日子?哎,你就是倔,二两粮票,找啥别人啊,找我就成啊!”
说完两指一松,粮票轻飘飘落她脚下。
见她不去捡,佯装叹息,“孩子跟上你们这样的家庭,真是遭罪!”
整个家属院谁不知道,叶穗是她的命根子?她是拿着刀子,活生生朝李红英最柔软的地方刺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
叶穗深吸了口气。
“抱歉,扫厕所的工作,还是留给你自家孩子吧。”
不能生气,也不能退缩。
她现在是叶家的支撑,她露怯了,岂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了?
她语气平缓,“我有这样善良隐忍的父母,是我的福气,能给孩子创造优越环境是不错。
但要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为人刻薄,那就不妙了。
你有的,我父母没有,但是我有的,你孩子未必有!”
虽拗口,可意思浅显啊!
不就是说,自己孩子没个善良的好父母?
一张口就贬低两代人,这丫头好气人!
她下意识要呛声,但对视上对面那张脸,卡壳了。
叶穗太漂亮了,脸蛋瓷白如玉,身段玲珑,杏眸雪腮,精致到跟这杂乱环境格格不入。
明明是明媚乖巧的五官,但却一点不懦弱。
漆黑如点墨的瞳仁浅浅流光闪烁,落到她身上,不卑不亢的,竟让自己有些害怕。
叶穗不在意越来越多的视线打量,朗声道,“听完您也在棉二上班?巧了,我也是!
不过怕是让您失望了,我在工会,不是打扫厕所的。
想到以后要一起建设美丽家园,我再多嘴跟您介绍下,我叫叶穗,咱们,来日方长!”
她大大方方,没一点扭捏。
可就在她自报家门后,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
啥?
她是谁?
叶穗?
叶家早年那个黑丑丫头?!
她不是知青下乡了?
啥时候回来了!
还,还这幅模样回来的!
叶穗返乡后在城里住过,但原主腼腆又不常出门,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下乡之前。
以前的她黑瘦不说,头发还挡了半张脸,见到人后,扭捏得不敢说话,跟如今明艳动人的模样天差地别!
在大家交头接耳时,一个围观者突然大叫一声。
“是你!”
“知道是叶家丫头了,你太后知后觉了!”
“不是,哎呦,是她!”
这一惊一乍,大家越发好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