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天堂的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您好!

明天是您的祭日,我请假回家陪妈妈一起祭奠您,愿你天堂一切安好!今天中雨,我一路开车,想起曾经的你,泪眼朦胧!爸爸,我想你了!

爸爸出生于1950年,是老家当时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一毕业就进了供销系统,他从基层到走上领导岗位,所有的人都说他好。妈妈曾经说过,爸爸老小都喜欢他。他一脸笑,为你热情爽直,大嗓门,妈妈评价我们父女“嘴一张,就看见肠子”。

我出生在70年代的苏中农村,当时父亲的同事几家都是男孩,就我一个女孩,父亲总是说姑娘是千金。现在我知道我的所谓优秀自信独立不服输,离不开您的精心培养。你不仅让我的童年远离贫寒与饥饿,你给我带来了令人羡慕的物质条件。更重要的是你指引方向让我展翅高飞。我上学了,身体不太好,是你带我去医院。有一天晚上大风大雨,你听说我身体不舒服,冒雨赶回家,是你告诉我姑娘啊,你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你要好好学习离开农村,否则你受不了农村的苦。二年级升三年级,我因病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你与我商量,要不要留级,我说不要。爸爸说,因为我提前上一年级,如果小学有六年级我就不留级,如果只有五年级,到时再考虑留级。从此爸爸更关注我的学习了,你亲自辅导我算盘(三年级时,我不仅会用算盘做加减法,还会乘除)。数学应用题,是我的弱项,没少让爸爸操心,晚上爸爸回家,邻居们在我家堂屋看电视,我们在房间做数学应用题。还有作文,至今记得80年代的农村农忙季,我们父女俩一个推车一个拉车,满车的麦把子,俩个平时少劳作的人,最后居然在渠道边翻车,当天晚上父亲直接指导我写篇作文《一件难忘的事》。你让我平时练字,我总是总借口,说什么我要上大学要写好多年的字有什么写头,实在没办法,我就从语文书上抄写简单的字,可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你给我定报刊杂志《少年文艺》《优秀作文选》《语文报》等;你给我买硬面抄鼓励我写日记:我想将来到你单位工作,你告诉我要像表哥们学习,要有远大理想上大学;初三时我努力学习晚上直接趴桌上睡着,你反复叮嘱妈妈,姑娘学习尽力了,不管考得咋样,不要抱怨她;高中我离家读书,每次你都会用工作之便来看我,带来吃的用的,那成箱的酥饼鸡蛋,至今仍被我高中同学提起;我离家上大学了,爸爸每次送我到车站,有一次爸爸说生个女儿六十年的坏运;因为高三预考我不愿填报师范提前招生,我们父女俩之间一直有个结,每次给父亲通信,我都会落款“不孝女儿敬上”之类的话,爸爸来信告诉我,不要用“不孝”这个词;大学期间爸爸听说我做家教,给我写信反复叮嘱注意安全,后来特地来学校看我,当面告诉我安全第一,建议我不要做家教,要好好学习;大学毕业时,我不愿意回农村教书,是你想尽办法让我留城工作……爸爸,谢谢您!

2006年春天,爸爸一直持续低烧,他间歇吃药挂水,一直收效甚微,后来他到泰州人民医院看病,医生说只要住院治疗十天就没事,他为了省钱,为了等五一长假后,去高港单位确认到泰州看病能否报销,五月八号上班他问清楚了,九号住院治疗,第三天肝昏迷,再也没有醒来,几天后撒手人寰!昏迷中,我们一直都在给他按摩,亲朋好友来看望,您眨眨眼或者点头表示知道了,总以为你会醒来。本来安排你去杭州换肝,后来没办法去,特地请来南京的专家,也无济于事!在医院,我一直在你耳边说,爸爸!爷爷奶奶还在,你一直说你负担重,你一个独生子要养两个老人,现在他们需要你,你必须活着!你一直没有答复我。救护车送你回老家,临終前,妈妈安慰你虽然现在没有孙子,但你有外孙,但是你还是不闭眼。这时是我跪下对你承诺,我一定会照顾我爷爷奶奶,请你放心!你留着泪,紧闭了双眼,然后露出了永恒的微笑。时间定格在2006年!

爸爸,失去了你,我们成了孤儿,我们断崖式成长。17年来,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我也走过一段长长的弯路,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抱怨您和妈妈,当年不让我远嫁,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的苦心。我明白了你们是我最大的菩萨,我会留在妈妈身边,照顾我妈妈!现在妈妈及家里一切都好,两个孩子,一个马上实习一个在姜堰中学重点班,都挺好!爸爸,一切会更好的。你也要保重!照顾好那边的亲人!

爸爸,我爱你!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父女。

202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