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网上流传着一个视频。大连地铁,一老人过安检时受阻,原因很简单,没有健康码,非但没有,老人还不懂健康码是何物。“你要干什么说清楚!”“要电话号码?”“什么?”“什么通行证?”耳背加上工作人员不耐烦,老人变得紧张,情绪激动。双方一度争执不下。后来经过警察调解,老人为自己的行为道了歉。网上却有不少人骂着老人蛮不讲理,倚老卖老。可我分明看出,这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像极我们到外地,听着不懂的语言,忍着别人的情绪,一次次被拒绝,却又手足无措。这段视频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很心疼。别人让他戴好口罩,他照做了,说话掉下来又自觉提了上去。老人不是不愿配合,只是真搞不懂,到底什么是健康码,为什么别人可以搭地铁,自己却不可以。而周遭的人却不愿花时间和他解释,甚至怒火相向。这是一次智能时代对老人的拒绝,但绝非第一次(以上文字复制网络)。读罢这些文字我想起我的老母亲。
她今年71岁,独居,只上过小学四年级,经营一家小超市。一天周末回家,她告诉我要健康码,我帮她弄好保存在手机的首页,反复告诉她如何找到。几年前超市香烟的订购需要网上操作,她坚持买了一台电脑。后来香烟款项绑在邮政卡上要在手机上下载APP,老弟给她一部智能手机,每次回家我都要负责给她清理手机,一开始手机都会被无意中改成静音,我们联系不上她,总是心惊胆跳地联系邻居,让他们帮看看。慢慢地她学会了手机上订购香烟,智能收款,不容易!几个密码用户名,她总是写在本子上,每次都要眯着眼睛,笨拙地点着手机屏幕。有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只能去找人帮忙,因为订购香烟只有一天的时间,她的口头禅就是“急死了急死了”。
三天前中元节的那一天,我们都回家祭祖,我一到家她就说手机上不好订购香烟,我试了几回也不行,电脑操作说密码错误,说吃完饭再看看,后来我忘了。第二天,她看到我就是昨天急死了,又去找人帮忙的。她告诉我电脑操作的密码换了,我试着成功了,她要求我把页面放在电脑桌面,可是她输入的密码总是错误。原来她大写的A和小写的a不会。我反复地说,反复地演示,她总是不到位,急得我汗直流。不下十遍后她才会了。
最新版《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里有一项数据震撼了我。2019年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有25388万人,这其中,接触过网络的只有6056万人。也就是说,将近2亿老人没接触过网络。这个数字,相当恐怖。意味着嫁接于网络的智能服务,都与他们无关。如同我们手机没电没网,寸步难行(复制网络)。曾经也无所不能的他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社会,茫然,害怕,无助......智能时代成了一股墙,将老人与社会相隔,这头欣欣向荣,那头只剩格格不入。拼命想融入的心拽不动年迈的身躯,蹒跚步伐终究跟不上这个飞速时代。
责任不在时代,责任在我们。正如网络文章中所说“一个国家真正的兴盛,并不止科技有多强盛,还在于年轻一代对老人的态度。只有我们这一批人给予老人们足够的耐心和关怀,下一代才会学着我们的样子,善待我们这批人。对老人们而言,世界正由熟悉走向陌生,我们是他们通往新世界唯一一块敲门砖,帮着老人消除智能时代所带来的障碍,他们才可以和我们一样享受便利。时代已经不等老人,可我们真该等一等。因为眼前的太平盛世,全是他们的血汗堆砌而成,我们总得对得起老人们的付出,千万别再让他们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