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趴在栏杆上一看，居然真是熟人。
坐在角落，手里捧着半壶酒，正被几个老板围在中间嬉笑的老农，不正是赵老烟吗？
此刻他的背后，还放着那个破就竹篓。
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
赵老烟摇头，带着苦笑：
“各位老板，就别笑我了，现在这年头钱不好赚，野外也越来越危险。
欠你们的钱，我会马上还的。”
话才说完，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正是刚才在门口，被万大海特殊照顾的李总。
发出“啪”的一声响。
幸好没有附加武道之力，所以受伤不重。
只是左边的脸有些红肿。
这一巴掌，也把整个酒楼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赵老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这一下，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每次都说马上，你骑的是死马呀？
欠我的五万块，什么时候还？”
赵老烟满脸苦涩。
口中不断哀求：
“我在存了，马上就还，再宽限我几天。”
“妈的，我估计是对你太仁慈了，钱都没还上，还有心情来这喝酒。
今天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
一条腿抵一万，今天就让你先还两万。
下一次再不还，再打断你两条手和中间的命根子！
刚好还清。”
说着就退后两步，一招手。
几位跟在他旁边的护卫活动一下手脚，缓缓走出。
眼神凶悍。
周围的人一脸怜悯。
完了，欠钱不还，被打死也是活该。
可没有谁愿意出头。
五万块又不是个小数目，谁又能还得起呢？
而且，李总可不是好招惹的人。
听说之前有人欠钱不还，都被通通丢进臭水沟，活活喂了老鼠和野狗。
第二天收尸队过去。
硬是拼凑了两三个小时，才把一家人的尸体拼凑完整。
典型的认钱不认人。
这样的狠人，大家都敬而远之。
而就在这时，二楼的围栏边传来一声叹息：
“唉，这钱我替他还，收手吧。”
西装革履的李总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名仪表俊朗，身穿武道作战服的年轻人。
“东山武馆的馆主，方信？”
方信点点头：
“正是我，这老人家和我有些旧，所以我愿替他还这笔钱。
老板有时间，随时可以来东山武馆取。
可好？”
李总当场就不假思索回答：
“既然是方馆主开口，我必然会卖这个面子。
这老头子欠了我四万，算上利息一共五万。
方馆主还的话，利息那一万我就不算了，只算本金。
明日再来东山拳馆领钱。
你看可好？”
李总作出退让，相当于这一单生意分文不赚。
属实是给足了方信面子。
方信点点头，露出和气的笑：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李总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以后大家也可以常来往。”
李总点点头，一挥手，招呼身后的那些小弟跟上，又一只手搂住身边的美艳少妇。
缓缓从大门离去。
剩下赵老烟蜷缩在角落，一阵后怕，不断抿着壶里的半壶酒。
方信从楼上走下，来到他面前。
压低声音开口：
“我记得你这次出去，光是大巴士车上卖蛋，就卖了几十万。
怎么会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
记得当时的他还有些羡慕，这个老人家不用冒任何风险，就能在钢铁巴士上赚二十万。
普通的采药人，一次出城的收获能有两万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绝大部分，一分钱都赚不到。
还有的甚至会丢掉小命。
可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的赵老烟，背地里如此艰难。
居然会被债主天天追着打。
奇怪，难道说这老头子有赌博成瘾的爱好？
赵老烟摇摇头：
“赚的钱多个屁，赚再多都不够花。
这年头什么最赚钱，那些掌握医疗能力的人才最赚钱。
无论你这辈子赚了多少。
受一次重伤，或者得一次大病。
那些吸血鬼都能给你拔个干干净净，甚至还能让你欠上高利贷，一辈子翻不了身。”
一边说着，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杜百鸟只是不停摇头：
“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老头，不惜得罪其他人，还要花几万块钱
你真是和你爹一样傻。”
方信哈哈一笑，却没有解释。
他之所以出手，可不是心里那份正义感在作祟，而是这个老头，他有大用。
不提其他。
光是当时所说的流浪者互助会，就让方信非常心动。
说不定，那又是一处可以获得武道秘籍的宝地。
还有他正准备去的黑市。
也需要这位老头帮忙打探消息。
方信和杜百鸟到了个别，便转身追着赵老烟离去。
后面，杜百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头。
“太高看你了。
还以为你真的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天之卓越，总有一日可以晋升。
可实际上和你爹一样。
心软。
心软的人，总归是活不长的。”
一边自言自语，他也一边离开。
……
另一边，方信走在赵老烟旁边。
俗话说得好，人老可成精。
在他看来，赵老烟完全有资格称得上精这个字。
常年混迹在地下社会。
他对于外层区所有的黑白事项都了如指掌。
一路上两人不断交谈，也让方信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栋白色的高楼建筑面前。
是医护大楼！
虽然是异变之后的几百年，大部分异变之前有的部门，现在还能保留。
医院更是混得更好。
因为世界出现危机，受伤和生病的人明显增加。
别看这是栋二十来层的大楼。
可实际上，完全不够病人使用。
门诊区排队的人直接排到马路中央。
方信吞口唾沫：
“我们需要排队吗？”
他可是最讨厌排队的。
像木头桩子一样呆愣愣站在那里，怎么看都尴尬。
好在旁边的赵老烟摇摇头。
从怀里缓缓摸出一个证明。
“医患者家属证明材料，有这个，咱们可以走内部通道。
很快的。”
方信一直跟着。
很快就来到住院区。
这里可比前世的医院更加恐怖。
因为有异化凶兽存在，很多人都是被凶兽袭击，导致受伤严重。
有一些手脚的血肉都被啃掉了，只能截肢。
还有一些中毒，更加复杂。
到了这里，赵老烟变得沉闷许多，一直低着头在前面走。
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他就这样呆呆站了五分钟，最后终于把自己的情绪调节控制好。
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笑容。
这模样，不像是去野外混过几天的样子，反而像是去春游了一样。
方信心中疑惑。
这老头，究竟想搞些什么呢？
赵老烟轻轻推开门，这是一间单人住院房。
透过门缝，方信看见一名坐在病床上，浑身皮肤干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