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揶揄道:“吉大夫,您老说的可不对,您得感谢云大夫保号才对,这擂茶可是云大夫带着几个孩子忙了一夜做出来的。”
“哦呦——”吉大夫瞪着一双老眼夸张道:“云大夫不但医术了得,没想到厨艺也如此了得呀!辛苦了,辛苦了。”
云桑被这一顿夸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摆了摆手道:“献丑了,献丑了。”
“哈哈,云大夫可不丑,可不正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典范么。”
云桑觉得自己再待下去都成他们的话题中心了,吃完一碗擂茶就赶紧溜之大吉。
叶维桢见状也扒掉碗里的食物跟了出来。
“煮了这么多,昨晚没睡觉?”
“嗯?”云桑回头看他,“睡了,你看我现在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这叫她怎么跟他解释,她睡的时间比他还长。
没有过多解释的话显然过于苍白,叶维桢是打心底不信的。
“早上就不出诊了,我跟吉大夫他们说一声,你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用……”
男人的眼神深幽坚定,这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命令。
“我,真——好吧。”云桑的心路历程是,我还能解释一下,真的不用,好吧,怕了你了!
今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只是给病患们复诊,完全痊愈的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归家,病情减轻的要重新开过方子。
这事几位大夫也能搞定。
“那你记得好好跟他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叶维桢摆了摆手,转身回去找吉大夫。
病患们还没吃饭,大夫们吃完饭还能自由活动一下。
叶维桢进到餐厅落落大方道:“吉大夫,云大夫昨晚没休息好,晌午的复诊就拜托几位大夫了。”
“没休息好啊——”吉大夫打了个饱嗝,慢条斯理道:“行,今天就让云大夫好好休息吧。”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吃了个饱饭,单是看在这一条他也不反对。
嗯,要是中午或晚上再来一顿就好了。
云桑回去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出来了,她是睡到自然醒的,习惯了睡觉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就很难再睡着了。
时间还早,没到吃中饭的时间,索性按部就班的前去给患者复诊。
今天的隔离区气氛明显跟往日不同,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这些患者完全是处于一种麻木不仁,神态枯犒,了无生气的状态。
经过两天的治疗,他们脸上才慢慢有了点生气。
只是因为刚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再怎么笑也无法真正的开怀。
而今天的他们,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上奇迹般的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到她都热情的打起招呼来,“云大夫来了。”
“云大夫怎么不多休息点。”
云桑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怎么连她去休息大家都知道了。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开心道:“云大夫,谢谢你给我们做的早餐和月饼。”
“啊!不用谢。”谁把这事也说出去了?
“云大夫月饼好香,但是一定会留到晚上赏月再吃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信誓旦旦道。
“云大夫听说今天的早餐的食材是您自己花钱叫人买回来做给我们吃的,太谢谢你了,太好吃了。”小姑娘的母亲如是说道。
“不客气的,今天不是过节嘛!”云桑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一餐饭就能让他们这么开心。
“是呀!过节。”女人说着不由得有些落寞。
多么幸福啊!她们现在还能在这里过节,有些人却永远都过不了节了。
云桑知道女人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场瘟疫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身体硬朗的能多抗几天等到官府出面救治,那些老人,孩子身体抵抗力差的却没坚持下来。
而她的父母都在这场瘟疫中丧生了。
“大嫂,人活着就要往前看,咱们活着的得把逝去那些人的份一起活下去才对得起他们。”
想到父母脸块尸骨都没留下,女人眼中含泪,咬着牙点了点头。
云桑拍了拍她得肩膀,越过她往前走。
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空洞,最好的安慰就是让她自己静静。
一路走过去,患者们依然跟她打着招呼,云桑也学精了。
不回答,只微笑,点头致意。
还有活泼点的患者举着饼子道:“云大夫,晚上一起赏月啊!”
云桑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起赏月。”
面对这些热情的百姓,云桑走走停停的的,平日只要半刻钟就到坐诊台的路程,今日足足走了一刻钟。
吉大夫见她回来惊讶道:“云大夫,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一天吗?”
云桑愣了下,没想到平日里小气巴拉的吉大夫这么大方,直接让她放一天的假。
可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笑了笑道:“索性没事,不如过来看完诊大家也好早点过节。”
吉大夫抚须大笑,“瞧瞧,云大夫这觉悟当之无愧吾辈之楷模啊!”
云桑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头一天到晚就想着打趣她。
月上柳梢的时候,隔离区热闹一片,老百姓们围坐在一起,无论大小手里都拿着块月饼。
两个婆子抬了一个箩筐来到百姓中间停下放声喊道:“吃花生啦。”
“哎呦,还有花生!”
婆子得意道:“可不是,云大夫特意托人从乡下收回来给大家过节吃。”
“云大夫可真是个大好人呀!”
“救死扶伤还怜悯我们这些可怜人。”
“云大夫真是当世活菩萨啊!”
“要不是云大夫,我现在都化成灰了。”一个犯过厥症的老伯道:"等我们出去了就给云大夫做个牌匾吧!"
“我看行!”
“行啊!”
“我赞成!”
老伯的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响应起来,可谓是一呼百应。
“那其他的大夫是不是也要送牌匾?”人群中总算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送吧。”有人应道。
“对!大夫们都是尽心尽力的替咱们医治,咱们也不能厚此薄彼。”
“对!理应如此。”
“就是!”
“大家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