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瞪了他一眼,坐到另一边的车辕上。
“三哥——”叶维煜眼巴巴的喊了声。
叶维桢看都没看他一眼,缰绳一扯,马儿立刻就跑了起来。
叶维煜暗自咒骂了句,只好认命的跟了上去。
好在内城的人多,马车无法赶得太快,他才没跟丢。
马车尚没到城门不绝于耳的喧闹就声声袭来。
云桑疑惑道:“这么吵!难道城门还没开?”
照理说,汤药送过来这么久,喝一碗就走,不至于滞留这么多人呀!
叶维桢扯了下缰绳,有意放慢车速,“只怕事情没那么顺利。”
马车转了个弯,只见城楼之下,老百姓和守门的士兵、衙役们形成对峙的局面,甚至有些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这……”云桑目瞪口呆,这场景是她没想到的。
车子来到人群后面就无法再前进半步了,云桑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你要干嘛?”叶维桢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这么多人,万一发生点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去看看!”唐良他们还被围在里面呢,这要出事可就麻烦了。
“看有什么用,你挤得过去吗?就是你挤过去他们能听你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现在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听你的?只怕你一出声,声音就被淹没在这浩浩荡荡的人海中。”人在激动的情况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尤其还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
试试就试试!
只见她往人群里看了几眼,找到那个嗓门最大声的男人,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
说完就回来坐到车辕上。
“你就等着看吧。”
叶维桢不觉好笑,一个人的嗓门再大,能大得过这千千万万人去?
男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县令大人来了,县令大人来了。”
边喊还边跑了起来。
离得近的老百姓一下循声望来。
不说鸦雀无声,声音起码小了一半。
“县令大人在哪?”有人问道。
他们这会相持不下,正是要找个人决断的时候,而县令是一城父母官,正是最合适替他们决断的人。
云桑朝着叶维桢得意的一笑,“正是此时,快走。”
男人在前面继续喊道:“县令大人来了,快让让。”
听到是县令,老百姓们下意识的往两旁退去。
叶维桢扬起缰绳,缓缓从人群中穿过。
这会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县令大人在哪?”
但趋于对马这种高大物种的惧怕,马车所到之处的人还是继续往两边退。
马车来到城门处,云桑率先从车辕上跳下来。
唐良几人见云桑前来压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激动得差点没落下泪来。
这架势,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得死在这里。
“怎么回事?”云桑问道。
唐良无奈道:“老百姓们不愿意喝,主要是不信有瘟疫,怕这汤药有问题。”
云桑边听边点头。
这是她疏忽了。
古往今来瘟疫都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字眼,如今城中一派平和他们不信也是正常的。
有些人并不是不信,而是下意识的抗拒,似乎不喝下那碗汤药瘟疫就不存在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县令大人从车上下来,有人急了。
大声质问:“不是说县令大人来了吗?大人呢?”
云桑回身,面向爆躁不安的大众道:“大家稍安勿躁,可否容我说一句?”
见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众人并没放在心上。
“你又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对啊!凭什么听你的!”老百姓们又纷纷吵了起来。
好在这会的情况比原来好了很多,起码前面这些人能听得进去话。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城门打开不是?”云桑的声音不算大,也仅限前面的几人听到。
这个时候并不是谁的声音大就能赢,而是看说话的份量。
而且,往往闹事的都是前面几人,只要把冒头的人按下去,
这句能让城门打开的话果然镇住了前面闹腾的几个人,不单如此,还有人主动朝后喊道:“都别吵了!”
“你果真能让城门打开?”站在前面的男人问道。
云桑点了点头,“开城门没问题,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们说清楚。”
男人突然好像意识到她的图意,冷笑道:“你不会也是想让我们喝了那玩意儿才能出城吧?”
“身体是你们自己的,你喝不喝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若不喝的话到这边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画个押就行了。”
签字画押在老百姓心中的并不是一件好事。男人不解道:“为何要留下名字?”
云桑不紧不慢道:“你若在城里患了瘟疫,我们会为你免费治疗。但出了城门你的一切行为都得自己负责,在明知自己可能患了瘟疫还四处转悠而造成大面积的传播,衙门有权追究你的责任。”
男人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云桑趁机道:“不知道大家是不相信有瘟疫,还是不相信这茶汤能治瘟疫?”
另一个年纪稍大,面相看着比敦厚些的男人道:“姑娘,是药三分毒,好端端的谁也不愿意喝不是……”
“这位大哥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保证今天这茶汤对你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们要是不信……要不这样吧,我先喝一碗,然后让他们也喝一碗给你们看如何?”
唐良见状立刻当众盛了一碗端过来。
云桑接过碗将碗面放低让大家都看到碗里是有汤药才端起一饮而尽量。
再将喝完的碗底呈给众人观看。
老百姓们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看着她的脸。
云桑把碗递给唐良,唐良将碗放到一个盛了清水的桶里啷了下,又到药桶里打了一碗,如云桑一般给众人看过之后一饮而尽。
其他几人见状皆主动拿碗喝了起来。
老百姓们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头,那咱们喝不喝?”一个衙役低声朝徐浦头道。
徐浦头烦躁道:“喝!”
他烦躁的不是喝药汤,而是烦躁自己竟落到要喝药来哄百姓喝药……
真是操蛋的一天!
衙役见状立刻屁颠屁颠的去给自家老大端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