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穿过小半条街,便到了著名的烟花之地。
从六朝开始,在南朝多位君主的建设下,秦淮河就已经发展成为了南方最大的娱乐场所。
所以才有了杜牧的《泊秦淮》。
而到了大明,老朱建国之后便将那些青楼勾栏都变成了官营,让这风月产业更加发展迅速。
一开始,老朱就是想着为了跟随他打天下的兄弟们,一个休闲的去处。
当然,这是要花钱消费的。
但很快,老朱发现这事情能搞啊,来钱是真快!
所谓,征其夜合之资以富国。教坊官收其税,谓之脂粉钱。
于是,便下旨修建了赫赫有名的“金陵十六楼”,以供使者、士人、官员作为娱乐消遣场所。
陆渊原本正想欣赏一下,六朝盛世烟花地的盛景。
但那些楼上虽然站着一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但根本就不像是电视剧里面那般穿着清凉,半探出身子,挥舞着丝巾来招揽顾客。
那些小娘子统一带着角冠,穿着褐色坎肩,明显一副有些疲懒的模样。
这莫非是操劳过度了?
“咳,陆兄,这些小娘子穿着这样,其实都是陛下下了诏,教坊乐艺必须穿皂衫,戴角巾儿,不许与民女相同。而乐艺亲属男性必须头裹青头巾,绿头巾。”徐允恭说道。
“竟然还有此讲究!”陆渊也是有些惊讶。
“听说在宋朝,那是金粉楼台,佳丽争奇斗艳,可惜生不逢时啊!”徐允恭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陆渊一愣,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花花肠子!
秦淮河两畔,皆是小楼,样式颇为统一,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这国企,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而漫步街头,有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吴侬软语的歌声,果然是金陵秦淮,夹岸楼阁,中流箫鼓,日夜不绝。
身为一个现代人,必须要好好批判一下。
两人谈话之间,便已经来到一座更为精致的小楼,上面挂着朱红匾额,上书‘梅妍楼’。
而两边还挂着对联: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字体龙凤风舞,颇为大气。
见陆渊看着那对联,徐允恭解释道:“此乃是陛下亲笔所书,乃是御笔金字啊!”
好家伙,还是老朱官方认证的!
这说什么都得进去看看了!
那露着半边肩膀,搭着坎肩的鸨母看到徐允恭立即便迎了上来:“徐家郎君,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让奴家好等,今儿来是侑酒听曲儿,还是住局啊?”
陆渊顿时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行话一套接着一套。
没点水平,想消费都不容易啊!
不对,我这是来批判腐朽的封建社会!
便见徐允恭比回到自己家还自然,抛了一钱银子到鸨母手中,熟练的说道:“先吃吃花酒,找几个标致些的小娘,我这位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必须让他满意了。”
鸨母看了陆渊一眼,顿时喜笑颜开:“二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保管满意。”
虽然二人身后还跟着换了便装的沈五,但鸨母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护卫,所以也就招呼着两人。
进了里面,却是堂宇宽静,前后植花卉,还设置着怪石盆池,小堂垂帘,颇为雅致。
里面有一台子,垂下帷幔,台子上有几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小娘子在台上扭动着婀娜的腰肢,配合那靡靡丝竹之声,这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
围着戏台子周围,摆了一张张桌子,上面坐满了人,多数都是文人学子,但也有一些穿着朴素衣服的商贾。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古代商贾被视为贱业,为文人所不齿。
鸨母引着他们来到二楼坐下,很快有小厮送上了瓜子果盘。
徐允恭看出陆渊明显是新手,为他讲解着里面的规矩。
明朝进青楼,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要钱的。
一般人会选择‘打茶围’,也就是在戏台子
而动的心哪里还能忍得住。
想要进行下一步,那就是找个姑娘‘住局’了,也就是过一夜的意思,当然这个收费就高了。
而想要高雅一点,那可以‘吃花酒’。这就是换到了楼上的包间雅座打茶围,上面的环境幽静,可以稍为放浪,得以畅叙幽情,谈笑取乐。
陆渊听得细致,这徐允恭果真是此道老手!
几人还没等到姑娘来,便听到
陆渊隐约听到什么秋棠姑娘挂衣,但便看到徐允恭拍案而起。
“好你个王团儿!秋棠姑娘挂衣竟然不通知我!”
徐允恭急匆匆地便往外走,陆渊看得好奇,也是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门外,差点和带着姑娘的鸨母撞了个满怀。
“哎呦!徐家郎君!这急匆匆地去哪儿啊!姑娘我都带来了!”
徐允恭一把将她推开,怒道:“王团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一直等着秋棠姑娘挂衣,你好大胆子,竟然瞒着我!要不是我今日前来,可就被你满混过去了!”
鸨母期期艾艾地低着头:“哎呦!徐家郎君!奴家哪里有这个胆子,这不是您家里……”
“我今日可是人到了这里,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李景隆那狗一般的东西!”徐允恭骂着便大步往外走去,那鸨母逃过一劫,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只是等几人离开后,连忙吩咐小厮过去旁边看着点,别打起来才好。
陆渊跟着徐允恭转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清幽的别院。
这里院门敞开,两盏大红灯笼高挂,上面挂着匾额,写着‘画屏小筑’。
但门外却是围着一群人,但没有人高声谈论,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徐允恭四处环顾着,像是寻找着什么人:“没看到李景隆那狗东西!否则定要将他狗脑袋都打出来!”
“可是那曹国公之子,李景隆?”陆渊虽然多半已经确认,还是问道。
“不是那东西还有谁?就占着家里给个银子多,每次在这梅妍楼就要跟我抢姑娘!”徐允恭明显对其深恶痛绝。
陆渊也是对其表示同情,若是说男人有什么事情忍受不了,那夺妻之恨必定排名前列。虽然说只是一夜夫妻。
“不过,看这样子,秋棠姑娘还没选定人选,我还有机会,为了这次,我可是求了妙云那丫头好久,这才拿到一首诗,定然能压服那些个酸腐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