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了,都已经被人叫出名字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勇气他还是能挤出来的。
于是,众人便见苻策一点点挪开挡着脸的胳膊,露出一双眼睛颇有些一叶障目地瞅着他们。
盛兮扯了下嘴角,道:“苻公子,地上不凉吗?可以起来了。”
苻策眨巴了两下眼,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这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而待站起后,他还是下意识看向四周,寻找那只大狗的影子。
盛兮道:“放心,旺财不在这里。”
“哦。”苻策讪笑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急忙用力拍了拍上面尘土,好让自己看上去体面点。
“那个,”拍完尘土,苻策看着盛兮不好意思道,“我不知这是你的车,我就是,那什么,咳,你之前不是也看到了?我这是不得已为之!”
眼前这几人都是见过苻策的,尤其是平楼,在认出他来后,不等苻策解释他已经猜出来了大概,此刻见到他这般,下意识往后瞅了瞅。
而苻策也是认识平楼的,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他。其祖父昭庆王与安平侯是牌友,关系算得上亲密,所以,一见他往后看,他当即冲平楼喊道:“平楼,不许告密!”
平楼:“……”
盛兮回头看了平楼一眼,平楼道:“属下认识苻公子。”顿了一下他补充说,“苻公子一直想去漠北参军,昭庆王与苻长子皆不同意,所以,苻公子这大概是离家出
走了。”
苻策:“!”他说不让他告密,可没说让他把他的秘密当众说出来啊!
“你你你,你怎么能……别以为我祖父喜欢你,我就不敢打你!”苻策瞪着平楼一脸愤慨。
平楼,平楼只当没听到。
至于听到他这话的李长誉三人,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苻策。显然,他们这是在惊讶苻策离家出走之事。
苻策感觉自己像只猴子被人观摩了。用力抿了抿嘴,忽然,他猛地扭头看向盛兮,似抓住了盛兮把柄般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就捎本公子一程好了!”反正接下来要走的也就一条路,等到了岔路口,他们分开就是。
被“抓了把柄”的盛兮:“……”
这孩子莫不是被他爹的鞋底子打傻了吧?
见盛兮只看着自己不吭声,本就心虚的苻策坚持了不过片刻便率先泄了气,嘴巴一瘪,就朝盛兮哭诉道:“盛东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们只需让我搭一程,就一程!等到了下个驿站我立马就走!”
盛兮虽知晓苻策是个跳脱的性子,但也没想到他如此能屈能伸,愣了一下后方才说:“可以。”
苻策没想到盛兮会一句话便同意让自己搭乘,他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劝说,也以为盛兮会像其他人那样劝告他赶紧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心等等。也因此,在听到“可以”二字时,他直接愣住了。
盛兮挑眉看他:“
怎么,不想了吗?那……”
“想!想想想!多谢多谢!盛兮,你可真是太好啦!”若非盛兮是女子,苻策直接就要扑上去给她一个大大拥抱了!哎呀呀,真没想到,第一个理解他的人竟然是个女孩子!
盛兮见他这般激动模样眉梢微挑间,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苻策,她其实是想将他捎到下个驿站后再让人想办法通知其家人。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还有山匪出没,落单的最是容易被抢劫。苻策好歹是自己客户,听平楼与他刚才的交谈,想来若是安平侯遇上,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是,苻策成功坐上了盛兮的马车。
既然自己最尴尬的一面被人看到,苻策便也没再藏着掖着,这一路上嘴巴得不得不停,将自己的一腔抱负尽数吐了出来。
盛兮便是再冷情,也被苻策这份少年心性打动,只是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不过打动归打动,等到了驿站,她还是让平楼想办法联系昭庆王府的人,就算一时接不到人,也要给对方报个平安。
平楼自有自己送消息的渠道与方式,有关苻策的消息很快便送了出去,而盛兮原本以为苻长子最快也要明早到达,却不料等他们就要入睡之际,驿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却是苻长子带着人赶到了。
盛兮出门恰好看到平楼,与其对视一眼。
平楼很快便明白了她意思,随即摇头:“消息应该还没到
,许是他们自己找过来的。”
盛兮点点头,而后就见苻长子在不知听了手下人说了句什么后,双拳一攥,便气势汹汹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盛兮有些同情地看向苻策所在房间,于心中送他四个字,自求多福。
苻长子一行人的动静不小,很快便惊动了驿站里的其他住客。虽说生气自家儿子不听话,但苻长子好歹给他留了些面子,见苻策又要跑,当即让人揪住直接摁回了房间,随即“哐当”一声关了门。
辛茹凑过来小声问盛兮:“姑娘,你说苻公子会不会被打啊?”
盛兮在心中应道:“必然要打的,苻长子都已经动了鞋底板了,也不知这次会用什么。”
不过她没将这话说出来,只是道:“走吧,回去睡觉,苻公子之事我们不用再管了。”
一夜无话,也不知苻长子有没有揍苻策,总之昨晚安静地很,至少盛兮没有听到苻策鬼哭狼嚎的声音。
因为他们要赶路,所以天不亮便起了。本以为苻长子一行人要晚一些才起,孰料,盛兮这边刚有了动静,苻长子那边便有人来报说:“姑娘,我家长子想邀姑娘您共进早食。”
盛兮挑眉,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平楼。
平楼上前一步道:“昨晚属下与苻长子身边侍从说了经过,并未见到苻长子。”
盛兮点点头,想了想说:“那便走吧,平楼,你同我一起。”
平楼回了声“诺”,遂跟着盛兮前往苻策所
在房间。
她想,大抵苻长子要说的无非是感谢的话,却不料,一进门,她就被眼前情形弄得直接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