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记分员陈大勇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陈劲彪,一个叫陈胜虎,和大东子年龄相仿。
记分员尽管不在生产队领导班子行列,但却掌管着社员们的生杀大权,因为每个社员的工资是按工分算的,而每天登记多少工分是由记分员来评估的。
为了不被记低分,大家都要想尽办法讨好记分员,自然也不敢得罪记分员的儿子了。
也正因为如此,陈家两个儿子在村里非常嚣张,可以说走路都是横着走。
“你旁边那丫头是谁啊?”走近后,他们故意笑话道,“东子你啥时候多了个闺女啦?”
“哈哈,不会你是和谁偷生了个丫头,所以你媳妇儿才生气回娘家的吧?”陈胜虎夸张地哈哈大笑着说。
小灵宝扭头看向他们,用一口小奶音解释说:“灵宝是大哥哥的妹妹,不是闺女,你们认错啦。”
“哦,你就是那个被亲爹娘丢进山里的野丫头啊?你咋会和大东子一起进山啊?东子他不是最讨厌你了吗?因为你,他还和他娘分家了呢。”
“灵宝不是野丫头,也没有被爹娘丢掉,”小奶娃气呼呼地鼓起嘴,“还有,大哥哥才不讨厌灵宝呢,他带灵宝一起进山玩儿。”
陈胜虎故意吓唬她说:“小丫头,我看你这个大哥是想把你丢山里喂狼,你还是赶紧跑吧。”
“大哥哥才不会呢!”
小灵宝和陈家两兄弟说话时,大东子把刚挖出来的人参藏进了麻袋里。
他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只听陈劲彪笑着说:“丫头,叔叔我瞧你长得挺水灵的,你干脆来我家给我儿子当童养媳好啦,比待在大东子家好啊。”
“哈哈,这主意不错啊,大东子他那两个儿子可比不上我哥的儿子,我那大侄子可比树根强多啦!”
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和一个小女娃说这种事儿,大东子气不打一出来,愤怒道:“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吭声是懒得搭理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了!”
“哎哟,瞧瞧,东子这是生气啦?”
陈胜虎说完,他哥陈劲彪大笑道:“哟,东子,以前说你十句,你一句嘴都不敢还,刚刚我们才说两句,你就受不了啦?咋刚过个年,你说话都变得更硬气啦?”
“听说他爹前段时间能下床走路了,估计他觉得有爹给他撑腰了,不怕咱们了吧,哈哈哈……”
“真是笑死人了,他那爹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就算能下床也是废物一个!”陈家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
“爹爹才不是废物呢,”小灵宝握紧一双小拳头,“你们两个大坏蛋再骂爹爹,灵宝就揍你们啦!”
她此话一出,陈劲彪和陈胜虎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大东子,你娘捡来的这个小丫头还挺有趣的啊,比你和你那几个孬种弟弟有意思多啦!”
大东子紧咬牙关,虽然很想动手揍他们一顿,但理智告诉他,得罪这两个无赖没好处。
要是真惹怒了他们,等开春去生产队工作了,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找他不痛快,甚至他们爹陈大勇极可能还会故意找各种借口扣他的工分,让他白干。
一番思考后,他努力挤出笑容,“彪哥,我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刚才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那么和你说话,你看你和我又没啥仇怨,你就别找我麻烦啦。”
“你啥意思啊?谁找你麻烦啦?”
陈劲彪板着一张脸,将大东子拉到身边,“说得我们欺负你似的,你好好说说,谁找你麻烦了?”
“没没没,刚才是我嘴笨,我不会说话,你们没找我麻烦,你们和我闲聊说话呢,都是我的不对,那啥……”
大东子拿出麻袋里的蕨根,讨好地说:“这是我早上挖的,分你们一点儿,咋样啊?”
陈劲彪拍着大东子的脸,“不错啊,东子,你挺厉害的嘛,居然挖了这么一大麻袋蕨根啊,怪不得我昨两天进山啥都没挖到呢,敢情都被你给挖走啦。”
“彪哥,我今天才刚进山,前两天可没进……”
“谁晓得你进没进啊,你那几个弟弟又是吃野狗又是吃野兔的,你这一进山,干脆把山里的蕨根全都挖空了,你让咱们村里其他人吃啥啊?”
说完,陈劲彪看向自己弟弟,“虎子你说我讲的话对不对?他们姜家是打算让咱们都喝西北风啊!”
“可不,这一袋子都该是咱们的!”说着,陈胜虎一把抢过大东子手里的袋子,“拿来吧你!”
没料到他会把整袋蕨根都抢走,大东子想起袋子里还有人参,登时急眼了,“你还我!”
陈劲彪将大东子用力往地上一推,“还你啥啊?这一袋蕨根都是我和虎子挖的!你可别眼红我们,到处瞎说,要不然小心我揍扁你!听懂了没有?”
“至少……至少还我一半吧?”大东子一再退让,“或者三分之一,行不?”
“不行!”
陈劲彪说话时,他弟弟打开袋子,发现一处显眼的红色,好奇地拿了出来,“这啥呀?”
等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是绑着红头绳的人参,陈胜虎惊得张大嘴,“哥……哥你看看啊,这是人参吧?”
“啥?人参?”陈劲彪朝他弟的手上看去,眼神从吃惊变为了惊喜,“是啊,是人参啊!”
灵宝生气道:“大坏蛋,这些东西全都是我大哥哥挖到的,你们快还给大哥哥!”
陈劲彪这会儿心情好,也不生气,笑道:“小丫头,村里人都说你是福星,看来你真有点儿福运啊,连人参都能挖到,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啦!”
大东子见灵宝捏紧小拳头,生怕她真动手打人,急忙拉住她的手,“灵宝,算了吧,就当是我们倒霉了。”
“大哥哥你为什么一直忍让他们呀?”灵宝不解道,“这样压抑自己,会很不开心的。”
“哎,灵宝你不懂,咱们不能得罪他们。”
小女娃歪着一颗小脑袋,觉得大哥哥的话很难理解。
“看你们可怜,还你一点吧。”陈劲彪从麻袋里拿出两根蕨根,像给乞丐一样丢到大东子跟前。
“哥,咱们赶紧回家吧?”陈胜虎看着人参笑个不停,喜不自禁道,“明儿个把这人参卖到县里的国营中药店去,说不定能卖几十块钱啊。”
他们离开没多远,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他身旁的大树给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