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让那个小妹妹伤心了。”
对于叶莲娜的调侃,张四行冷着脸不回答,反而命令胡杨,
“把座空厂房,把所有抓到日本特务以及这个垃圾一起关起来。手脚捆住全戴上血滴子,你带人在仓库屋顶和厂房附近布防。”
“是,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胡杨离开,叶莲娜又问,
“你怀疑汪东明事实上日本人的内应?”
这个问题令张四行郁闷的冷哼,
“哼哼,国府被鬼子渗透的和渔网一样。昨天夜里才抓到的鬼子特工,还是因为指引轰炸都暴露和落网的。一大清早他连个手令都不带就来捞你,你不感觉到奇怪吗?”
叶莲娜不解的去看汉森,希望他来解释下,张四行是怎么想的。
“长官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和特工、间谍之类的人打交道,要十分小心才行。那些家伙……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哪边的。”
事实上国府的特工中,双面谍着实不少。战后清算汉奸的时候,许多大奸、大恶的日伪汉奸洗脱死刑,原因就在于他们在战争末期,做了双面谍。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所在派系。只要与国府高层某人有特殊关系,又能提供足够多的利益以供高官们瓜分,自然不予追究了。
至于眼前的汪东明不是日本人的内应,又或者是不是双面谍,那还得看他的长官是如何说的。但就这么大模大样,只凭证件来要日本特务,只能说明汪东明很急又或者在之前都是这么轻易把人要到手的。
这样的国府还怎么抗战,后方被渗透的和渔网一样,哪有机密可言,以后对于国府的命令要多几个心眼才好。
这又令张四行想起,脱离了淞沪战场原本想早早赶到昆明的时候,却来了要他加入金陵保卫战的战场,这命令本身就蹊跷的得紧。
“那军粮的事情怎么办,咱们肯定在这儿要等汪东明那边的人,找军粮克扣的事情咱们……”
这件事汉森有些担心,对于特务、间谍之类的事情,汉森本能的不大喜欢。
张四行也不大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有的时候还是有用的。没等他说话,叶莲娜已经开口,
“力行社、复兴社这些秘密组织,不过是用来监督军官与军队的。有点像满清的粘竿处。只有国府以为外国人都不知道,大家只是感觉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已。就小小的克扣军粮的事情,他们要是都查不明白,那就真的太没用了。”
意外的瞟了眼叶莲娜,张四行的神情十分不解,
“我说你个好好的花腔女高音不做,非要当记者。当记者也就罢了,还非要做战地记者。这也说得过去,可你了解这些特务什么的,真的好吗?”
对于张四行的明知故问,叶莲娜大大的翻了他一眼,
“你那么好打仗……不好吗,反正……哼,你管我。”
其实此女的心思张四行如何不知道,借着没有到昆明,竞争者还少的时候与他多多相处。比做花腔女高音,她这投资的眼光是真独到。
大概汪东明不大不小还算个人物,没有多久阮正直就低调的快速赶了过来。
这次阮玉珠这妹子没跟着,来的只有阮正直。甚至他的车都没有停在宪兵司令部,而是停在外面,自己小跑着过来。
“哟,阮先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也和汪东明一样惦记着那些日本特务吗?要人只可以,但您得拿军官顾问团的命令,或者更高级的手令才行。”
拿手帕急急的擦着汗,完全没有什么高官达人的风度,他弯着腰埋怨着张四行,
“不、是……不是……唉,张先生您就别打茬了。我要那些日本特务有什么用,我们那里真的是只管运输的。我是来看汪东明的,那小子……唉,那小子不懂事,就仗着自己是个主任科员,行事嚣张跋扈,冲撞了张先生您,实在是该死、该死。”
阮正直的抱怨,道出两重信息。
第一他并不知道汪江明来索要日本特务的事情,这就有点奇怪了。主任科员来索要日本特务,科长居然并不知道。
毫无疑问,汪东明与阮正直与汪东明两人中,总有一人在说谎。
第二别看汪东明像个纨绔子弟,但他的真正上司或者说家族势力不可小觑。
“汪先生,您吓到我了,我该不会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势力……”
虽然张四行如此说,但阮正直真的没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瞧您说的是,张先生您是德国军官顾问团的人,哪里有什么家族会与您敌对呢?只是……”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意即张四行无论做什么,他始终是个德国人。也就是说,无论他获得再多战功,对于华夏各势力而言,他始终是外国人。
说到只是的时候,阮正直悄悄观察张四行的神情。
可惜张四行处于作战状态时,一向都是冷面直对。这既令部下感觉安心,也给了他最好的伪装,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真正的想法。
“张先生,借一步说话您看可不可以。”
比起不长眼的汪东明,阮正直算是懂事多了。
毕竟张四行做的再过份,国府能做的不过是向德国政府抗议而已,还没办法直接把他赶走。毕竟原料换军火这件事,眼下只有且仅仅只有德国肯做。
虽然毛子现在正在谈,但毛子那边不缺原料,所以能不能谈成还是个问题。
更害怕的是,这个欧洲强盗一个不高兴,干脆在华夏落了草,那肯定会是国府的心腹大患。毕竟这家伙比起那些只知道在华夏内部争权夺利的,他可是在国际上纵横过,在国际上能得到的资源,比起华夏政客们恐怕还要多些。
因此国府对他的态度是,既要用还要防。
对阮正直的建议张四行没有多说,跟着他走了两步的同时吩咐,
“叫胡杨的人准备好,一个小时眼看就要到了。那家伙太可疑,时间一到就给老子把他血滴子上的弦拽了。老子倒要看看,他家的势力挡不挡得住脑袋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