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摩托车,张四行往句容城中驰去。
根据他知道的历史,一九三十七年十二月一日,金陵保卫战会正式打响。现在他的时间非常紧,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很多。
首先他通过KRC电台,向海上的商船队提供了最终目标——昆明。
另外还通知滞留在租界里的军火与教官们,前往越南,从河口上岸然后用铁路运往昆明。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进句容城一趟,作为替他拍卖战利品的徐中则有必要关照下。
“喂,叶莲娜,我说你这个小妞干吗不好好在租界呆着,干嘛非要跟着我上战场,那是战场……”
对于摩托车斗子里坐着叶莲娜吼。
对于他的询问,叶莲娜只白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询问根本不予理会。
“回租界去,不然老子扣你工资。”
“你管我,我辞职了,我现在是战地记者,你去哪我去哪。”
“臭女人,老子特么……”
不过白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瞧瞧他们是怎样欺负可爱的熊宝宝的。两个指头捏着张四行大腿上的肉,然后拧了一圈。
雪雪呼痛的张四行,很想给这个彪悍女人一顿好好的教训。可惜从四行仓库出来就一直忙的没空收拾她。
而现在,更没时间了。
眼下随着日本人突破了国土防线的消息放出,在国土防线迟滞日进攻的计划落空。
但是在江上战舰与陆军两面攻击下,花费重金修筑的国土防线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甚至有谣传说,国土防线上中国军队,因为没有找到开碉堡大门的锁匙就放弃了防线。
这一传说极有可能是奸细放出的谣言,但失了斗志的军队也不是做不出来。
就好像将来的北非战场,意大利人为了投降,找到的借口是没有找到开弹药箱的撬棍。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还有人在战场上战斗着,日本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是,国府不要投降,许多战斗的军人担心的是,委员长手下的亲日派的撺掇下,投降不打了那就太伤人心了。
句容城中已经出现了骚动,城门处能看到有钱人家已经开始离开句容。至于乡下的百姓,多半不会离开,毕竟离开了土地,他们没办法再生存下去。
很快来到徐中则的典当行,到这儿的时候,张四行注意到典当行里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他有些不解,心猜徐中则是不是不打算离开,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日本人打过来吗。
照例已经习惯了张四行的人十分客气,毕竟上次的“屠杀”给这里的人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印象。直接把他让进内堂,并奉上香茶,然后才跑去通知徐中则。
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张四行一见面顾不得寒暄直接问,
“徐先生,难道您一家打算留在这儿?”
看着张四行的表情,徐中则倒是满稳重的反问,
“那么张校长您呢?”
他话音未落,张嘉钰已经跑进来,
“张大哥,我还说去机场找你呢,只是我爹……”
说到“我爹”的显然是满腹怨气,大大的眼睛翻了徐中则一眼。
“不必去了,蒋大队他们要离开了,我们也要走了,我就是来告个别。”
显然这些事情对于徐中则而言不是什么秘密,他静静的听着张四行往下说。倒是徐嘉钰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奇的问,
“张大哥你们也要走,你们去哪儿?”
“去哪儿是军事秘密,而且我会和他一起离开。”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叶莲娜说起话来的时候,有点得意洋洋的味道。徐嘉钰有点气鼓鼓的味道,嘴唇动了动,却又不得不在徐中则的目光中闭上嘴。
不理会两个女人的大眼瞪小眼,徐中则不急不徐地问,
“张校长,我们当然打算离开。不过家里的祖业不能丢,好在老店伙都愿意留下来继续经营。可惜我们没有想到去的地方,有人说香港也许不错,张校长您看呢。”
说话的时候,不但徐中则的目光紧盯着张四行,甚至徐嘉钰也收起乖乖女的模样,看着张四行的目光带着几分企盼,
“昆明,我们伞兵学校选择在昆明建立,另外我本人在那里还会建立一系列企业,所以需要一个经理,不知道徐先生有没有兴趣。”
张四行的话令徐中则沉吟了下,眼镜片后面闪烁起好奇的目光,
“张先生怎么会选择昆明,为什么不往重庆去。”
“徐先生您恐怕不知道,昆明那里有几十个机场,空中交通很方便的。另外滇缅公路也打算开工修建,因此我想云南的发展会很有前途。”
“您确定我适合担任您企业的经理?”
对此张四行轻轻笑了,问道,
“徐先生,一个巴黎大学的管理学硕士,当然可以担任我企业的经理。”
“您,您怎么知道。”
这当然吓住了徐中则,他从没想到自己在国外的经历会被张四行查出来。可随即一想就立即释然,毕竟张四行想知道他的过去,不过是律所与电报。
这在中国也许很不容易,但在通讯、交通都方便的欧洲,这却不是什么难事。结合起张四行在欧洲当银行大盗时的经历,谁敢说这家伙没有自己的情报网。
“老爹,咱们去昆明吧,再说了张校长也给了你一份不错的工作!”
作为女儿奴的徐中则并没有多想,他向张四行伸出手的同时,却反问,
“张校长,您这样随便对外人委以重任,难道您不问问为何回国后,我没有做其他工作吗。”
对此张四行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握住徐中则的手反问,
“徐兄,难道非要我说,您是因为看不惯国府的某些手段。或者说,您实在太过于骄傲,又实在在欧美生活太久,不适应国内的环境么。”
听到张四行这样的调侃,徐中则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看来知我者莫过于张校长也,罢了,反正离开句容我也没地方可去,既然张校长不嫌我学的知识过时,那我就厚颜接受这份工作了。”
这时徐嘉钰跳过来连连叫着,
“张哥、张哥,那你能不能给我份工作,我在法国学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