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欢下颚感受到的那种疼痛,当真就仿佛像是骨头都要碎裂了似的。
宋时念下手,到底是更狠、更辣、更不留情。
不过,宋时欢在目光被迫对准宋时念的时候,还是看出了宋时念脸上的疲倦感。
忽地,宋时欢全然不顾疼痛,对着宋时念疯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她下颚还被宋时念紧紧捏在手中,却整个人笑得状若癫狂。
甚至她笑起来张开嘴的时候,一口牙上都沾着血。
曾经千娇百媚,矫情又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此刻落魄的犹如地狱恶鬼一样,张着血盆大口,癫狂地疯笑着。
宋时念恶心的手一甩,松开宋时欢的下巴,随着宋时念手上的这点力度,宋时欢全身无力的跌在地上,下巴甚至还磕在了地板上。
但是下一秒,宋时欢就艰难的撑着地板,用尽力气地爬起来,她咬着牙,因为只要一动,她便会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剧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而宋时欢却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要爬起来。
她手上带着血痂,努力地撑着地板,为身体找着支撑点想要站起来。
宋时念看着宋时欢的动作,她清楚宋时欢想要站起来。
原本蹲着的宋时念自己先站了起来,下一秒她便毫不犹豫地用脚上尖锐的高跟鞋鞋跟踩在了宋时欢手上的血痂上。
宋时欢顿时疼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她的身体像块破抹布似的蜷缩在地上,却抬头仰望宋时念。
疼痛的嚎叫声落,宋时欢仰望着宋时念道:“宋时念,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哈哈哈哈……你杀不了,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秘密对不对?
哈哈哈……看到我现在被折磨的这个样子,你心里很高兴是不是?
可是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宋时欢疯了一般的对着宋时念怒吼。
她和宋时念,就像是命运双生的宿敌!
在这宿命对决的一刻,宋时欢深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她已经被宋时念逼到绝境了。
今天,她已经彻底没有了活路。
既然已经活不了了,那就彻底燃烧一次生命吧!
反正,在宋时念从她嘴里撬出秘密之前,她都还能活一会儿。
活了这一世,人间的天堂和人间的地狱,她都已经去过了。
京都城大豪门的千金小姐,她做过了,被郭婉怡宠上了天。
南国的盐水牢,最低等的囚犯,她也做过了,宋时念远程几句话,就将她踩在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脏的泥泞里。
而此刻,宋时念居高临下看着宋时欢的视线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随着这恨意的泛滥,宋时念脚下加大了力度。
宋时欢到底是承受不住,她前一秒义愤的高吼,下一秒就变成了尖叫:“啊……啊……”尖叫并不能让她减少半分的疼痛,宋时欢嘴巴里继续道:“宋时念,我和你注定是天生的仇人。就算是我今天落在你手里,活不过今天晚上,可我还是赢你半招!”
宋时念深吸一口气,她脚上的力度,仿佛能让高跟鞋的鞋跟,踏穿宋时欢的手掌。
鞋跟和皮肉接触的地方,已经溢出鲜血。
宋时念的恨意从齿缝中溢出:“赢我半招?在你眼里,我妈妈的命,是你赢的筹码?宋时欢,你值得地狱十八层所有的酷刑,我会送你去的!”
宋时念不在乎输赢,她只想要留住妈妈。
那些一日日一分一秒熬过来的如同孤儿一般的日子,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去想。
而到了宋时欢的嘴里,伤害她的妈妈,却成了,赢她半招!
宋时念要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承受这样的痛?
宋时欢浑身疼得爬不起来,她一只手被宋时念踩在脚下,血潺潺地流,另一只手却本能的抓住宋时念的脚踝试图去推开。
然而她那点力气,如同蜉蝣撼树,半分也没能挪动宋时念。
倒是让宋时念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冷和半干的血液黏黏糊糊的恶心。
宋时念恶心地挪开了脚。
宋时欢依旧是顾不得疼痛,支撑着全身的力气要爬起来。
似乎现在能站着和宋时念对话,变成了她唯一保持自己尊严的方式。
宋时欢撑着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她手上的鲜血在地上印出一个猩红的血手掌印。
她一边爬一边肆无忌惮地挑衅着宋时念的底线。
“人间地狱,我已经走过一遭了,当是提前试炼。十八层地狱,如果注定是我宋时欢的归属,我去就是了。
可是尊贵的宋家大小姐,霍家爷字辈的夫人,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啊?
你能杀我的身,取我的命,可我宋时欢,却是断送你从童年到如今希望的那个人。
哈哈哈……
我没得到的,你宋时念也一样都没有得到。
我是可怜人,你宋时念也一样是可怜人!
无论有多少尊贵的头衔加身,你是不是一辈子都遗憾失去了方女士?
她那么爱你,把你放在心尖记挂着,可你和她一天团聚的幸福日子都没有过去。
要么是你们母女分离,远离彼此。
要么是她病痛缠身,甚至无力说她爱你。
甚至最终,天人永隔。”
宋时欢爬着,刚站起来一只腿,脚下那钻心的痛却让她一时根本站不住,她身体眼看就要跌下去,她却吃痛地咬牙。
咬着牙坚持了两秒,她又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天人永隔啊!哈哈哈……宋时念,你不是问我,我明明期待得到她的爱,为什么还要毒杀了她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杀了她,让你们母女天人永隔,就是我宋时念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带着这样的成就,我甘愿永堕地狱!
我得不到的,你宋时念、也休想得到!”
宋时欢在疯狂输出。
宋时念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全部的恨,化作此刻的冷静,冷眼看着宋时欢。
她很清楚宋时欢现在的身体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她也很清楚,这是宋时欢在全力的最后一击。
她若是顺着她的发泄而暴怒杀她泄愤,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被宋时欢牵着鼻子走?
不可能的!
宋时欢输到这个地步,她可以算得上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要的一切,终都失去了。
而此刻,她临死前的挣扎,都还想要在宋时念的心上狠狠地扎上一刀。
宋时念看着此刻的宋时欢,这才是郭婉怡培养出来的人啊。
商业头脑,这东西不是一个人贩子家庭出生的低贱基因能与天俱来的,更是努力也学不会的。
可是,在郭婉怡的护航之下,宋时欢倒是学了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宋时念给她时间,今天,她不但要宋时欢的命,要宋时欢口中的真相,她还要诛宋时欢的心。
杀人诛心,这是宋时念终极的报复!
宋时念低头看着撑着全部力气另一只腿也站起来的宋时欢。
她动作很轻,从自己脖子上轻轻捋出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小小的顶级钻石,承载了妈妈对她全部的爱。
宋时欢渐渐地撑着站了起来,可她身体佝偻地站不太直。
宋时念原本就比她高出一些,踩着一双高跟鞋,更是比宋时欢高了更多。
于是宋时欢站起来的时候,目光刚好齐平宋时念的脖子处。
钻石折射着屋内的灯光,刚刚好的晃了宋时欢的眼睛。
她目光瞬间落在宋时念脖子上的项链上。
原本还嚣张的目光,瞬间变得惊诧慌乱。
宋时欢指着宋时念:“哪儿来的,哪儿来的?这条项链,你哪儿来的?”
宋时念微微低头,她的手,轻轻抚摸上项链,手指轻轻托着钻石,宋时念就那样看着项链。
十几秒后,她才开口:“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抢不走,也带不走,不会随着时间和生命的消失而消失,那是爱,是被爱。
宋时欢,你抢不走我妈妈对我的爱,你能剥夺她的生命,但你剥夺不了她对我的爱和思念。
此生,无论我和她是如何的聚少离多,如何的亲近不得,如何的天人永隔,她爱我,我爱她。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不会因为你,而改变。
你能因为嫉妒霸占这份属于我的成人礼的礼物,但你霸占不了她给我的那份母爱。
哦,不……你连这份礼物,你都霸占不了。
听郭婉怡说,你拿到这条项链后,却从来都没有戴过。为什么?
让我猜猜,是因为不配对吗?是因为你知道,这条项链你可以抢,但是戴在你脖子上,就是你无能和失败的徽章!
甚至,你都不管多看几眼这条项链吧。
因为你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她女儿的爱和思念。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你渴求的东西,我一直都拥有。
是不是心痛如麻?
是不是痛不欲生?
你身体上的这点痛,是不是根本没办法和你干枯如荒漠的心里的痛,全然没有办法比较?”
宋时念像个妖孽一样,一丝丝地将宋时欢的心,剥的七零八乱。
她每一个字,都刺在宋时欢最痛的那个点上。
宋时欢口口声声说着,她得不到方女士的爱,宁愿毁了也不给宋时念。
她得不到,所以杀了方女士,也不让方女士爱宋时念。
可是,方女士能死,方女士对宋时念的爱,却是真实存在的。
宋时欢却从头到尾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时念的目光看着钻石项链,仿佛是看着方女士一样,她忽然温柔一笑,抬头目光低低的落在宋时欢的身上。
“你口口声声的要和她做母女,你究竟是何其的恶毒,能对她下那样的毒手?一次次的伤害她,甚至取她性命。宋时欢,你这样的人,只配被抛弃,被你的亲生父母抛弃,被郭婉怡抛弃。
对了,郭启明也抛弃了你,否则,我的人怎么会那么快就找到你呢。
你看,你人做的多失败啊?
杀我妈妈,能填补你心里的空虚吗?”
宋时念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她一再的击打着宋时欢心里最深处的空虚落魄,她终究是承担不起的。
果不其然,宋时欢疯了一样的吼道:“你以为,想杀她的人只有我吗?就算不是我,也还有别人,我宁愿她死在我手里,也不想她死在不相干的那个女人手里。”
宋时欢此刻犹如一个疯婆子一样,吼着这番话的同时,她伸出手指,指向了宋时念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