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郁卿颜呼唤铭华大师的名字时,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顺着铭华的视线盯着他——那是一道滑腻、阴冷,又裹挟着无数危险的目光。
不只是他,谢君寒也感觉到了,不知为何,郁卿颜注视着谢君寒俊美的侧脸,是如此这般在心中肯定道。
“你说的是窗外那只知更鸟吗?确实是有一只这样的知更鸟,不过…我并不知道‘它’是否还活着。”
铭华大师终于开口回答了郁卿颜的问题,可显然这个答案并不尽人意。
“哦?那你不妨说说,你究竟是不知道,还是真的不在乎?”
眨眼间,郁卿颜已经抿起嘴角笑得花枝乱颤了,“可是不管你在不在乎,知更鸟都已经死了。”
小明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他看不懂大哥哥和他的父亲之间的对话和交锋,他只是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他觉得父亲变了,变得有些可怖。
男孩小心翼翼地摇了摇郁卿颜的手臂,对着他小小声地询问,“大哥哥,你说的知更鸟,是我吗?”
是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的心思可最是敏锐了,或许就是因为小明的这份敏锐,才让铭华最终下此毒手——是什么样的魔怔者才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制作成蜡像,虽然看情况针对小明的制作极有可能中途失败了,因为小明死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很显然铭华不是虎,而是与魔鬼做了交易的蠢货。
对于这样拎不清是是非非的蠢货,郁卿颜一向没有太多友好的耐心。
“…小明,你还记得你最后和他在一起时的画面吗。”
郁卿颜却当即换了个问题,将选择权交到了小明的手里。
“我记得…父亲说要带我去共同完成一个属于我们俩之间的,最伟大的作品,然后…然后呢?我看见了眼睛,是眼睛,一只巨大的眼睛…!!!”
伴随着小明的失声尖叫,蜡像馆里的蜡像们忽然间躁动起来,就连铭华也意想不到,自己的苦心经营到头来居然被早已死去的知更鸟给点破了。
一只巨大的,深红色的眼睛,从蜡像馆上面的天台上缓缓地浮现出来,然后,在郁卿颜看向祂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
“…yu,欲,郁!!!”
郁卿颜瞬间陷入了一个充满了混乱呓语声中的漆黑空间里,耳畔是无数疯狂扭曲的呓语与低喃,他与那只黑暗中央的巨大眼睑对视着,微笑着侧着脑袋摆出一副仔细倾听的姿态,模样信步闲庭如同回归了最自然的家里。
他听清了,他听见了,他听懂了。
“原来…是郁卿颜的‘郁’呀。”
伴随着郁卿颜这句话音落下,黑暗翻涌着向他卷袭过来,而在他即将被吞噬的最后一刹那间,是雪。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入了这处空间,瞬间击碎了这虚假的‘祂’所带来的污染。
而郁卿颜则落入了一处温暖的怀抱,他微笑着伸出手,搂住了谢君寒的脖子。
“阿寒,你也窥见了祂吧。”
他凑到男人的耳畔低语,甜蜜的嗓音里是极尽诱惑。
“现在,我们俩是挑衅神明的共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