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小娘养的

薛承宗忍着气,说:“我们府上也不是不给你银子,你教谁不是教?”

秦嬷嬷眼神里都是寒意:“国公爷,话不能这样说。老身摊开了跟您实说吧,汀兰和曦兰这样的姑娘,自身心术正,又肯上进,将来不管嫁到什么人家,接人待物都能让人敬重,不会费了我一番辛苦,也不会堕了我的脸面。”

“但有的姑娘,我若是教了她,她将来作出祸来,要连带得我都被人看不起。我这把岁数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我不愿意以后被人戳脊梁骨。是以,有的姑娘,出再多银子,我都不愿意教。”

薛承宗不死心,缓和了语气道:“暖暖也是个好姑娘,你教她不会错。”

秦嬷嬷垂首道:“请国公爷见谅。”

薛承宗冷哼:“你还真是不识抬举!怎么又臭又硬?!”

秦嬷嬷脸色陡变:“国公爷,我并不是贵府的奴婢,教谁不教谁,我有自由!还请国公爷慎言!”

薛承宗被落了面子,恼怒起来:“你别跟我说这些!你既然不想收任暖暖,也就不必在我们府上住着了。汀兰也不必学了!”

秦嬷嬷冷笑:“国公爷真是拎不清楚!汀兰可是您亲生的!她那样的品貌,将来什么如意夫婿配不上?!您这个亲爹,居然舍得毁她的前程?”

薛承宗闷哼:“汀兰?不过是个小娘养的,能有什么大出息!倒是暖暖……”

门猛地一下被推开。

薛汀兰走了进来,满脸是泪。

薛承宗心里一下子慌了神,他虽不喜欢薛汀兰,却也不愿意让汀兰听见这些话。

薛汀兰显然是被气极了,小小的身子一直颤抖。

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自问不算不孝顺,父亲的鞋袜、帽子、衣裳,我做了不少,也经常做吃的喝的孝敬父亲。没想到,父亲心里是这样看我的。”

“父亲骂我是小娘养的,这话原也没有错,姨娘身份是低微了一些。若是有得选,姨娘也想当正头娘子。可是,当年,杨氏让她侍奉您,她的身契在杨氏手里,姨娘有得选吗?!你看不起姨娘,可以不要她,你却喜滋滋地接受了,是你让她怀了我!姨娘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错?”

薛汀兰哭得身子发软,秦嬷嬷上前来,扶住了汀兰。

薛承宗觉得很是尴尬,他手足无措,咳嗽了两声,说:“我……我一时口不择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让暖暖跟你一起学。”

薛汀兰觉得心头像是被寒冰覆盖一般,屋子里火龙烧得旺旺的,可她手脚都冰冷冰冷,如堕冰窖。

薛汀兰抽泣道:“父亲,我算知道了,在二选一的时候,你会为了暖暖而放弃我。你嫌弃我是小娘生的,不光彩,可是,暖暖她又是什么身份?!她是外室生的!她的嫡母根本就不承认她!她还不如我!”

薛汀兰越说越生气:“罢了,你又懂什么礼义廉耻?!你若是懂一点,就不会跟任氏无媒苟合,让她这样的女人挟子嫁入侯府!”

薛汀兰平时一向柔顺恭谨,像一只温良的小白兔,哪里对薛承宗说过这样悖逆的话?!

薛承宗恼羞成怒,上前来,抡圆胳膊狠狠给了薛汀兰一个耳光。

薛汀兰被扇得一下子歪倒在地上,秦嬷嬷惊愕之下,居然都没能搀扶住她。

薛汀兰的脸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薛汀兰愣住了,只恨恨地看着薛承宗。

薛承宗自己手麻得厉害,看着汀兰的模样,他心里生出一丝后悔。

这时,门帘一动,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径直冲向薛承宗。

她的脑袋撞向薛承宗的肚子。

薛承宗一屁股跌倒到了地上。

原来,冲进来的人,是薛汀兰的生母。

薛承宗恼怒极了,站起身来,就要狠狠踹她。

薛汀兰叫喊一声,上前去扑在姨娘身上,对薛承宗喊道:“你敢动我姨娘一下试试?!”

薛承宗怒骂:“你们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日都疯魔了不成?!一个一个都来顶撞我?!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不知道谁是这个府里的主人!”

薛承宗使劲踹了两脚,薛汀兰护着自己的生母,因此,薛承宗的力道全都由她承受了。

薛汀兰蓦地呕出一口血来。

秦嬷嬷吓得心慌,忙上前去护薛汀兰。

这时,又有两人匆匆进了屋子。

身材高大的人,正是薛景睿。

原来,薛汀兰的小丫鬟在方才陪着汀兰在外面,听见了薛承宗的话,也看到汀兰进了屋子跟薛承宗争辩。

小丫鬟怕自己主子吃亏,忙悄悄去瑾兰院求救了。

林婉棠听了,便赶紧唤上薛景睿赶了过来。

薛景睿此时脸色铁青。

他见薛承宗又要抬脚踹人,上前一把将薛承宗推搡开来。

薛承宗被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住。

他有些怕薛景睿,但又唯恐失了面子,便硬撑着气势,色厉内荏地质问:“薛景睿,你敢对你父亲动手?!”

薛景睿冷哼:“你哪只眼看见我动手了?!”

薛承宗气得鼻子冒烟:“你明明推了我!”

薛景睿暼他一眼:“我劝架而已。你怎么能踹汀兰?!”

薛景睿挡在了汀兰母女俩的前面。林婉棠赶紧将她们搀扶了起来。

薛承宗指着汀兰母女说:“汀兰忤逆不孝,对我口出狂言,你姨娘居然撞我,我不该教训教训她们吗?!”

薛景睿唇角带了一抹讽刺的笑,问:“她说你什么了?你学给我听听。”

薛承宗自然不好意思学那些话。

薛汀兰此时倒豁出去了,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个清楚。

薛承宗的脸变成了猪肝红色!

薛景睿听完,冷冷地看着薛承宗,道:“我觉得汀兰妹妹说的很对,她说的一个字都没错。你与任氏难道不是无媒苟合吗?你没有使得她未婚先孕吗?!你不自重,还不让人说吗?”

薛承宗哑口无言。

薛景睿逼近薛承宗,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如今满心满眼只有你的任氏和任暖暖,既然这样,你大可以搬出去和她们母女俩一起住。”

薛承宗气鼓鼓道:“凭什么?!我才是镇国公!我不可能搬出去?要搬也是你们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