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个阴冷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转身看去,只见谢慕白披着件黑色的氅衣缓缓走来。
明媚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那颀长的身材上,此时的他仿佛光芒万丈,威严无比。
众人觉得双膝一软,不由的想跪下顶礼膜拜。
一看到他,大妞娘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世子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成了泪人,“听说‘褚大人’受伤了,我想进去看看。”
“求求你,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她越是如此,众人看她的目光就越是鄙夷。
在大魏,虽说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问题对方是臭名远扬的褚卫啊!
没错,近几个月褚卫是做了点好事。
可谁也不能否认,以前那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不是他!
“什么眼光啊!”
“可不是。亏她还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夫人呢,想不到竟然也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弄不好这女人和冯三娘子一样,早就和褚卫有一腿了呢。她也不嫌脏,也不怕得病!”
一时间,众人不由的议论纷纷。
听着那刺耳的话语,大妞娘越发的伤心欲绝。
谢慕白微微蹙眉,冲谢慕容使了个眼色。
谢慕容会意,连忙上前把大妞娘扶了起来。
“嫂子先别哭,‘褚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受伤?”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问。
大妞娘哪儿知道呢,只是胡乱摇摇头。
当时她正在粥棚淘米,一听说“褚大人”受了重伤,她吓的魂飞魄散,扔下手里的活便往这边跑。
等她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赫连长君那张可恶的脸还有那两扇紧闭的门。
见她摇头,谢慕白便抬眼向赫连长君看去。
他和王七一同负责城内的路面硬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我当时也不在这儿!”见谢慕白在看自己,赫连长君连忙解释道,“我在西边盯着干活呢,突然听到这边有人尖叫起来。”
“等我赶过来时,只看到‘褚大人’被压在一堆碎石底下,还是我把他给挖出来抱到一边的呢。”
“听旁边干活的百姓们说,是旁边拉石子的车突然倒了,然后把他给压在
见他不像撒谎,谢慕白便四处打量了一下。
果然,不远处有辆拉石子的马车歪在那里,无数碎石散落了一地。
碎石上血迹斑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惨状。
只不过这条路是新修的,极为平整,而且这马车也不旧,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侧翻的情况。
他想了想,便信步走上前。
低头看去,只见马车的车轴已经彻底断掉了。
而断裂面却极为平整,一看就知道是人为。
谢慕白看了,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显然,有人要害王七!
谁干的?
褚卫虽名声不好,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
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杀无赦的死罪!
兰阳城的百姓?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以前褚卫无恶不作,他们不也照样忍受了这么多年?
三皇子?
最近“褚卫”频繁帮自己做事,然后引起了三皇子的不满?
这似乎也不可能。
如今三皇子在狗皇帝面前并不像以前那么得宠,再加上太子在朝中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果褚卫死了,他不敢保证狗皇帝还会把兰阳城再交给他的人!
与其把兰阳城交给别人,倒不如留下这个看起来不是那么太老实的“褚卫”。
谢慕白没有说话,现场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不发一言。
太阳渐渐落山了,残阳的余晖也越来越黯淡。
沈婉进屋已经大半天了,可那紧闭的木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大妞娘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似的冲上前。
“嫂子,别这样,你这样会打扰到五嫂的!”情急之下,谢慕容一把将她拽住。
大妞娘红着眼睛,哭成了泪人:“没希望了!”
“少夫人医术那么高,可她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是没希望了!”
“我不管,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对王七,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虽是长嫂,可她和王七年龄相仿,也不过才二十几岁。
自从王大死后,王七便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她们母女俩。
自古嫦娥爱少年。
面对风流倜傥的王七,大妞娘又怎么可能没那么一点点心动。
只不过王七实在是太优秀了,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女做梦都想嫁他为妻。
可她又有什么呢?
她有的只是寡嫂这个尴尬的身份,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如此悬殊的差距,让她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
可在得知王七的心意后,大妞娘却害怕了。
即便两情相悦,她也不敢接受这份感情。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王七就是只凤凰,他迟早要一飞冲天的。
而自己,却只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可现在他快不行了,自己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看着大妞娘脸上的泪痕,谢慕容眼睛湿润了。
虽然对褚卫没什么好感,可如果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大妞娘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想到这儿,谢慕容松开了手。
大妞娘见状,直接冲到了门前。
刚想破门而入,却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徐徐打开,一缕昏黄的烛光从屋里泻了出来。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扶着木门,无力地站在那里。
她脸色煞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着那张煞白的脸,大妞娘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她一咬牙,直接从沈婉身边挤了进去。
屋内光线非常昏暗,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孤独的光芒。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清楚地看到王七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他脸色苍白,鲜血早已把头上那白色纱布浸透,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大妞娘鼻子一酸,立刻冲到床前。
“别碰他!”沈婉微微皱着眉头,声音虚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