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白当然同意了。
生米都煮成爆米花了,他还有理由不同意?
倒是谢濂,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可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个管家,对“主子”的事也不方便指手画脚。
更何况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对谢慕容这个女儿也没什么感情。
每次看到她,甚至都不如看到沈婉来的亲切。
想订婚就订婚吧,既然儿子都点头了,足以证明那个冯二没那么差劲。
沈婉倒挺开心的。
如此一来,谢慕白手下便又添了一员虎将。
这事若传到三皇子耳朵里,估计他能气到吐血吧。
兰阳城本就贫穷偏僻,冬日里物资更是匮乏的很。
可即便如此,沈婉还是把这场订婚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她带着众人把驿站打扫了一遍,又让李氏给谢慕容和冯二做了身新衣裳。
至于酒席,那更是丰盛的很。
什么鸡鸭鱼肉,那可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听到谢慕容订婚,之前同行的流犯们也纷纷前来贺喜。
看在沈婉的面子上,褚卫还给在大营里洗衣服的女人们放了一天假,让她们也来凑个热闹。
冯三娘子的右腿是彻底废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拄着根破拐杖来了。
数日不见,她憔悴了不少,一双浑浊的眸子深深地陷了进去。
没办法,大营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差劲了,每天都是咸菜窝头。
自从跟着沈婉过了段衣食无忧的日子后,她真的再吃不了这种苦了。
幸好冯三抽空会给她送点东西,但他自己手头也不是太宽裕,能给予的帮助还是有限的。
看着那丰盛的饭菜,再看看打扮的如仙女似的沈婉,冯三娘子嫉妒的都快疯了。
再看看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她身边,各种的赞美恭维,她气就越发不打一处来。
“几日不见,少夫人倒比以前更漂亮了呢。”冯三娘子眼睛一转,故意拄着拐杖走上前,阴阳怪气地冷笑道,“看看那小脸,嫩的都能掐得出水来了呢。”
“可我们就不行了。”
“大冬天的手还得浸泡在冷水里,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见这女人又要生事,冯三立刻冲她使了个眼色。
谢濂也皱起了眉头。
本就不喜欢冯二,如今看到他的家人,心里就越发的反感了起来。
“你还想过什么日子?”王七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一流犯不干活,难道还想来享福?”
“如果来享福,那岂不是人人都争着抢着当流犯?”
整个大魏几乎没人能在王七郎这张嘴面前占到便宜,更别提冯三娘子了。
果然,一听这话,冯三娘子一张老脸几乎都没地儿搁。
“可少夫人在这儿享福,她……她总得拉我们一把吧。”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唯恐自己势单力薄,冯三娘子又连忙向其他女眷看去:“你们说对不对啊,姐妹们!”
其他女眷自然也想离开大营,但她们可没冯三娘子那么厚的脸皮。
大营里日子虽不好过,但再怎么样也比在路上时舒坦的多。
“我们觉得很好啊。”唯恐沈婉误会,其他女眷们便笑着说,“大营里有饭吃,有屋子睡,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想当初我们在路上饿的都啃树皮,如今能有个窝头已经很幸福了。”
见她们竟不帮自己说话,冯三娘子气的脸都白了。
“行,既然你们喜欢,那以后所有的衣裳都归你们洗!”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其他女眷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们生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见这些女眷都不帮着自己,冯三娘子眼睛红了。
“行,你们一个个都巴结这女人是吧?”她冷冷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自从进了大营后,这女人可曾去看过你们一次,给过你们一粒米?”
“可她把我们的男人从采石场给弄了回来!”一女犯红着眼睛,生气地说,“采石场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他们的手都磨烂了。”
“如果不是少夫人,他们到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呢。”
听了这话,其他女眷们眼圈都红了。
大营的生活虽苦,可再苦也比在采石场好。
那里活累不说,还时常有野狼出没。
一不留神,就可能性命不保。
冯三见状,拽着娘子的胳膊便往外走。
“你这是做什么?”冯三娘子生气地问。
冯三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冯三娘子梗着脖子,故意抬高了声音,“饭还没吃呢,我哪里能走!”
她最喜欢吃烧鸡了。
染秋的厨艺可真是越来越好,在大妞娘的帮忙下,两人竟做出了十几桌饭菜。
就冲这些饭菜,冯三娘子也不想走。
听到声音,冯二和谢慕容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滚!”冯二阴着脸,没好气地说。
“就不!”冯三娘子斜着眼睛,越发的口无遮拦起来,“如果不能把我从大营里弄出来,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冯二眼睛一红。
他一把揪起冯三娘子的衣领,直接扔出门外。
外面雪实在是太大了。
冯三娘子一头钻进积雪里,半晌也没爬出来。
冯三一看,吓的连忙追了出去。
“老三,我们断交吧!”冯二走到门前,冷冷地说,“从今以后,我们再没任何关系了。”
冯二这人脾气是好,但谁敢破坏他的订婚礼,他绝对能拼命。
听了这话,冯三眼圈一红。
虽然对这个二哥没什么感情,但他从未想过要断亲。
冯家兄弟几个,死的死,病的病,如果连二哥也不理他,他怕是要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冯三刚想开口,却见冯二重重的将门关闭。
薄薄一道木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外面风雪交加,而室内却温暖如春。
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冯三只觉得心如刀绞。
“笑什么笑,有他们哭的时候!”冯三娘子好不容易从积雪中爬出来,一脸恶毒地说,“走,我们去县衙!”
“去那儿做什么?”冯三不解。
冯三娘子冷冷一笑,眼底掠过一抹阴毒的神色:“当然是告状了!”
“难道你没看到,沈婉收留了赫连璧君的那个男人吗?”
“我们就说她私通番邦,意图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