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白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说:“我怀疑这事是冯二一手策划的,而冯大应该并不知情。
这一路的同行,他自认为对冯大还是比较了解的。
冯大这人虽没什么本事,但胜在忠厚老实,是非分明。
即便冯大娘子死了,他也不会糊涂到把这笔债记到沈婉头上。
倒是冯二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人表面上有说有笑,看似平易近人,可实际却心机颇深。
在冯家所有人当中,他绝对是最难缠的那个。
沈婉一听,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糟了,那冯二还在替王七他们赶车呢!
如果他有什么异心,那王七一家岂不惨了?
“那要不要给王七他们换个人赶车?”想到这儿,她连忙问。
谢慕白摇摇头,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先等等,我觉得冯二应该并无恶意。”
“或许他察觉到了胡大海的怀疑,所以故意示弱,想打消我们对他的疑虑。”
会是这样吗?
沈婉心里有些不大确定。
她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撩开厚厚的棉帘。
透过那漫天的飞雪,她清楚地看到穿着厚厚棉袄的冯二正坐在牛车上赶车。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乍看上去,宛若村里孩童新堆的雪人。
见沈婉在看自己,冯二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让你大哥去后面马车和孩子们坐一起吧。”沈婉想了想,说。
冯大被冻的不轻,他实在没力气再跟着队伍前行了。
那辆马车上人虽多,但勉强再塞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冯二闻言,感激地说:“多谢少夫人!”
话音未落,他便下车扶着步履蹒跚的冯大,连忙向那辆马车走去。
“你说少夫人怎么就对老大、老二那么好?”冯三娘子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嫉妒,不停地抱怨着。
自从冯大娘子死后,她也没了人斗嘴。
这平淡如水的日子,一时间竟让她有些不大适应。
冯三一听,吓的连忙哀求道:“姑奶奶,求你闭上嘴吧,这话若让少夫人听到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命都是少夫人给的。”
“在背后说她坏话,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冯三娘子俏脸一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说少夫人坏话的?”她咬着牙,没好气地骂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在这儿激动什么?”
“不是我说,你们冯家男人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老大只会装好人,老二一把年纪了也不娶亲,你就更不用提了,懦弱无能!”
“就你们这些货色,就算少夫人眼瞎也绝对看不上的!”
冯三是有名的惧内,先前见冯大晕倒本想上前看看,可见老婆一瞪眼,他便吓的腿都软了。
如今见老婆动怒,他也只能装聋作哑,任她骂去了。
他们声音虽低,可这话却一字不差的都落在了沈婉的耳朵里。
她知道冯三娘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只要这女人别惹事,她也不想深究。
想到这儿,她便放下了帘子。
一行人又在冰天雪地中走了很久,这才来到一处破庙落脚。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黑鹰便带了几个男人出去捡了些干柴回来,让女人和孩子们围着烤火。
沈婉也坐在火边,烤了几个红薯给孩子们吃。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孩子们都兴奋地直搓小手。
大宝也想吃。
可自从上次被扔出房间后,一看到这女人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直接绕行。
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如果当时自己不去找谢慕容,这女人还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姑姑,我饿!”他眼睛一转,立刻拉着谢慕容衣袖开始撒泼。
谢慕容漂亮的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饿就自己找东西吃去。”
狗皇帝已经下了旨,如今的谢家人已经不是流犯,所以胡大海不会再给他们提供任何食物。
路上想吃什么,也只能靠自己动手。
李氏可以无怨无悔地照顾大宝,可谢慕容不会。
这时,大妞娘和染秋几个女人也开始支灶做饭了。
如今沈婉来了,米面肉菜充足,大家再不用像以前那般节衣缩食了。
很快,饭菜便做好了。
于是大家便围在火边,一边吃着热腾腾的肉丝面一边聊天。
“妹子,遇到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气。”胡大海端着碗,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笑道:“瞧你说的,我还觉得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就冲这些人一听自己有危险便毅然决定去苗疆,这份情谊就足够她记一辈子了。
流放路上虽苦,可大家心里都暖融融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黑鹰目光一紧,粗糙的大手立刻摁在腰间的长刀上。
抬眼看去,却见一黑衣人骑着骏马飞奔而来。
谢慕白脸色微微一变。
“他是谁?”见他脸色有异,沈婉连忙问。
谢慕白沉着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三皇子身边有两大刺客,一个叫蝎子,一个叫独狼。”
“这些年来蝎子从未在人前露面,而独狼也只出现过一次。”
“独狼杀人如麻,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他突然到这里,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沈婉闻言,掌心里立刻多了根淬了毒的银针。
不就是匹独狼吗?
只要他敢作妖,她就会让他立刻变成死狼!
马匹尚未停下,独狼便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来。
“见过世子爷、少夫人。”他走上前,立刻施了一礼。
谢慕白微微蹙眉,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听了这话,独狼眼底的警惕立刻减少了几分。
“小的是三皇子的小厮。”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小的家人身体有恙,想找少夫人求药。”
鬼才信他是给家人求药的。
如果不是三皇子有事,像独狼这种级别的刺客是绝对不会轻易露面的。
“你想求什么药?”沈婉问。
倒不是她装傻,而是真不知道三皇子想要什么。
如今的气运之子那可是从头到脚没一处好地方,估计这些日子都把汤药当水喝了,所以沈婉不知道他所求何药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