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狠毒

陈太后不悦的冷哼两声:“你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但是她身为晚辈,在这种时候不进宫来看看哀家,哀家多少有些伤心。”

曲时笙笑着说:“太后娘娘莫要伤心,等十个月过后,瓜熟蒂落了,让嫂嫂抱着孩子一块儿进宫来看您,可不好?”

陈太后可一点也不喜欢明瑰公主,但是听曲时笙这么说,还是要多少应和两声的。

所以陈太后干笑了两声:“是呢,哀家身边也是很久没有小孩子了,等明瑰公主生了孩子,可要让她常常进宫才是。”

“这是自然,嫂嫂在家里也时常挂念您,要不是身子实在疲乏不方便,她定是要经常进宫见您的。”

两个人精针尖对麦芒,都互相陪着笑脸,谁也不能落了下风去。

坐了一会儿以后,曲时笙起身要离开,陈太后想起上一次曲时笙进宫还去找程皇后来着,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进宫一趟也不容易,怎么,不去皇后宫里看看?”

曲时笙身子微微一颤,知道陈太后这是在试探她,于是笑着说:“太后娘娘您别打趣臣女了,臣女这家里都忙着,全围着嫂嫂的肚子呢,臣女也急着回去看看嫂嫂的情况,看皇后娘娘还是等有机会的吧,等嫂嫂生下了,臣女陪着嫂嫂一起去看皇后娘娘,给宫里头添添喜气。”

陈太后眉头一皱,心里不忿道:“这喜气儿啊,可不一定是谁带给谁呢,宫里头宁妃也有孕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落地了。”

“那自然是宁妃娘娘有了皇上的孩子,这孩子的来临把喜气儿带到了嫂嫂身上,臣女在这儿先替嫂嫂和我们曲家人感激皇上和宁妃娘娘了。”

“行了,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快别在这儿贫嘴了,既然忙着那就先回去,等哀家过生辰那天,你和你嫂嫂一块儿过来。”

曲时笙身体僵硬了一瞬,脸皮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太后娘娘,嫂嫂身子不方便,不好轻易挪动的。”

“方不方便也不差那一时半刻的,哀家过生辰难不成是小事?哀家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几个晚辈都在身边,心里头踏实,高兴,哀家也老了,就这么几个心愿,这都不成?”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曲时笙若是还回绝,那实在是有些不懂事,到时候陈太后更有把柄拿捏他们家。

但曲时笙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给景王准备的鸿门宴,在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所以曲时笙硬着头皮说:“这个看看当日嫂嫂的情况怎么样吧,她若是实在不舒坦,那也不好折腾,若是她没什么大碍,那当然会进宫来陪伴太后娘娘,只是她怀的是我们曲家的骨肉,我们不能不精心啊。”

陈太后眼捷微眯,不满二字已经克制不住了,但她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同曲时笙说:“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待曲时笙走后,陈太后一扫袖子,扫倒了一片茶盏,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殿中的所有下人,都如同寒蝉仗马,谁也不敢吭一声。

“不懂事的东西,小贱人,还敢回绝哀家的邀请,她几个胆子!”

老太监战战兢兢的回应:“那曲时笙就是个疯婆娘,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何必同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那可不是个普通的黄毛丫头啊,她的家世,她的地位,还有徐之珩那小子对她的心意,这些都是她安生立命的资本,不说别的,就说先帝单单给她的荣耀,那就是无人可及了,不然她之前那样无礼,哀家杀她一千回都使得。”

说道此处,陈太后叹了口气。

她如今的地位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臣服在她的脚下,可她还有太多的事不能左右,太多的人动不得杀不得,这让她实在是烦心。

老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说:“她不懂事,明瑰公主也真是的,您过生辰这么大的事,大了个肚子就敢对您这般不敬,从前奴才可没看出她是这种胆大妄为的性子。”

陈太后冷笑道:“他们曲家人,哪一个不是大胆的很?看曲时笙就能看出来,曲家那几个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她那哥哥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皇上从他身上明着暗着打探曲傅林,他那嘴就如死鸭子一般,说出来的话调理明确让人抓不到一个字的错处,可见这人有多聪明。嫁到曲家,明瑰也是找到了靠山,腰板子硬了自然不用像以前一样做小伏低了。”

老太监又说:“她现在有孕在身,对她做什么确实传出去不好听,太后娘娘若是实在生气,等她出了月子有的是法子磋磨她,让您出了这口恶气。”

陈太后瞪了老太监一眼:“哀家生她的气,还用得着她出月子?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她。”

这话让老太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问:“太后娘娘别冲动,您和皇上不是还指望利用她扳倒曲家吗?”

“糊涂东西,你看她现在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样子,是和哀家与皇帝一条心的吗?”

“那…太后娘娘是如何打算的?”

陈太后抬起头来,眼神望向开着的殿门:“无用的东西,帮不上忙还要给哀家添堵,这样的玩意儿留着也没用。你去把皇上请来,哀家与他细说。”

建琮帝很快过来,来的路上已经在老太监嘴里简单听说了今天的事,对比他只有一句话,说明瑰公主实在不懂事。

在见到陈太后以后,听了陈太后好一通诉苦,建琮帝阴沉了脸色,说道:“明瑰的确是不听话,儿臣本指望通过她能动曲家,但这几次明着暗着催促,她却没有一丁点动手的苗头,若不是看她是儿臣的亲妹妹,又身怀有孕,儿臣可不会惯着她。”

陈太后眉头一挑:“亲妹妹?她又不是和你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算得上哪门子亲妹妹?你的亲妹妹是韫瑰!”

“儿臣明白。”

陈太后继续说:“她怀了孩子,又不是多金贵的一件事,曲家乃乱臣贼子,她有了乱臣贼子的骨肉,这孩子是断断留不得的。”

建琮帝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问:“母后您是如何打算的?”

“无用的玩意儿,留着也是占地方。”陈太后眼皮子轻轻一合:“你想想,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死了,腹中那还没成型的孩子也跟着一块儿死了,曲家人得有多伤心?他们伤心起来,才会自乱阵脚,那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心境才会瓦解,到时候肯定会露出诸多破绽,皇上啊,哀家这是在帮你。”

“可…她毕竟是儿臣的妹妹,即便没什么感情,也不是母后您亲生的,儿臣这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一个贱人生的小贱人,倒是让你挂念的很,你要是不处置可她,那哀家动手也是一样的。”

建琮帝说:“上一次母后对曲时瑾动杀手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这一次万一再失败可了不得,母后别忘了,就算是自己喂熟的狗,也会有反咬自己的可能,何况是曲家这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这一次哀家不自己动手,而是想通过皇上。”陈太后把心里的怨气都化为了这句话:“哀家不仅想让明瑰死,也想让曲时笙死。”

建琮帝心里一惊:“母后,您不是说曲时笙那丫头有什么和上天对话的本事,万万动不得吗?”

“哀家也只是想想,她和明瑰一样,都是重要的棋子,却又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这东西留不留又有何意义?不如直接杀了痛快,也免得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听陈太后这么说,建琮帝也没法子了,因为他与明瑰公主本也没什么兄弟之情,不然他当初就该对明瑰公主的未婚夫高抬贵手了。

而且因为明瑰公主一直不出手害曲家,建琮帝对她的不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选择想着想些法子让明瑰公主长长教训,现在看来不如直接弄死了干净,也好让曲家自乱阵脚,他想动手也方便些。

景王这一次必死无疑,但景王死了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站出来,这里头就包括曲傅林,建琮帝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在景王死后,曲傅林连同整合曲家,必须要与景王一块儿死。

所以他离开了陈太后宫里,马上安排下去,让人今晚就取了明瑰公主的性命。

而回到曲家的曲时笙一直心里难安,吃不下饭,心中忐忑不已。

她和徐之珩说了今天发生在宫中的事,徐之珩听完后脸色微沉,也不由忐忑起来。

“太后也好皇上也罢,这母子两个都是小心眼的人,视人命如草芥,这一次我又拒绝了,不让嫂嫂进宫,只怕他们已经记恨上我与嫂嫂了。他们不敢动我,起码现在不敢,但嫂嫂不一定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徐之珩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入夜了,这几天我让手下多盯着明瑰公主的院子,能多保护一些也是好的。”

听徐之珩这么说,曲时笙才彻底安心下来,因为徐之珩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好,让她不那么累。

明瑰公主不知道曲时笙担心的事,曲时笙不敢同她说,怕她多思多虑会对身子不好,但明瑰公主也敏锐的察觉到,她的院子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人。

这让她冥冥之中感到了不安,但曲时笙已经把她担心的事告诉给了曲时钊,让曲时钊这几日多陪伴明瑰公主,所以此刻曲时钊正在。

他拉着明瑰公主的手说:“这些日子什么也没有你的身子要紧,父亲说外头要乱,怕你有什么不测,所以在你的院子里加派了人手,护你周全。”

明瑰公主一听这话,心里安定了许多,只要她院子里的人不是坏人就好。

乌云半飘在空中,一声巨雷响起,仿佛要把天空撕裂一样。

秋天的雨少雷,但今夜这场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的人心慌,曲时钊把明瑰公主搂在怀中,想着她身子实在太过瘦弱了,怀了孩子不知道有多辛苦,心里更加心疼,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明瑰公主也觉得他怀里舒坦,二人合衣而眠,相拥着睡过去,忽然外头一声惊雷,吓得明瑰公主睁开眼来,浑身忍不住颤抖。

曲时钊本也没睡的太熟,他感受到了明瑰公主的恐惧,知道有孕的人睡的本就不踏实,于是将她的耳朵捂住,同她说:“别怕,我在呢。”

明瑰公主眼神略过他的人,隐隐约约看见门栓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动,屋里只点了两只蜡烛,影影绰绰的实在昏暗,她看不清楚。

“怎么了?”曲时钊不解的问。

明瑰公主抬手指着门栓的方向,说道:“夫君,你看。”

曲时钊转过头的一瞬间,门栓被刀子拨动下来,门被从外推开,雨被冷风裹挟着吹进屋内,与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亮着刀子的黑衣人。

明瑰公主一声惊呼,只觉腹中瞬间疼痛难忍,她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无助至极。

曲时钊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吹灭了床头的蜡烛,然后把明瑰公主往床榻后头一推,轻声说:“快逃。”

明瑰公主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她怀着孩子,本能的想护住自己的骨肉,所以她湿着眼眶麻着手脚,从另一面下了床榻,鞋子都不敢穿,无声的蹲了下去,祈求自己别被发现,也祈求曲时钊平安。

在另一边的曲时钊,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走近了,边走边说:“别藏了,今儿过来就是杀你的。”

曲时钊装作自己是明瑰公主,也不吭声,站起身拔腿就跑,撞开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转手一刀劈在了被子上,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些刺耳,屋外狂风大雨,吹的人心发慌。

虽然隔着被子,但曲时钊还是挨了一刀,他感到肩膀一疼,咬牙忍着继续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