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察觉

霍云雁收了收脸色,又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来,同徐之珩说:“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曲姑娘吃卢香坊的饼子吃惯了,又何苦让人家换口味。”

徐之珩不悦的挑了挑眉,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人家卢香坊开的好好的,还不是你母亲非要兑人家的铺子?若不是你们,卢香坊还开的好好的,你让人家换口味还敢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怎么,你才知道人的口味是不会轻易变的?”

这番话说的霍云雁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她不想轻易放弃,于是又同曲时笙说:“曲姑娘,徐将军就是这个性子,实际上人好的很。”

这话听的曲时笙耳根子一痒,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霍云雁,心想这霍云雁是不是脑袋里有什么大病?

她和徐之珩自由青梅竹马,二人相识多年,怎得霍云雁这番话说的好像要登堂入室做徐之珩正妻了一般,仿佛她曲时笙才是那个见缝插针臭不要脸的贱人。

于是曲时笙说:“徐将军有一句话说的极对,人的口味是不会轻易变的,尤其是吃惯了好饭菜的人,你让他转头去嗅猪食,他能接受才怪。”

这番话就是把霍云雁形容成了猪食,霍云雁一下就听出来了,气的当即变了脸色,眉头一竖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曲时笙不以为然的抬起头来:“人话,霍姑娘听不懂吗?”

“一个姑娘家,你这嘴皮子还真是刻薄!”霍云雁转换了委屈的语调,可怜巴巴的望着徐之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曲时笙笑着说:“霍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夏天的,生这么大的气等会儿还不一身的汗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徐将军不喜欢汗味,霍姑娘要多多注意才是。”

听见这番话,徐之珩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他这个掌中宝说话的确是刻薄呢,他这些年征战沙场,吃住都在死人堆里,别说是汗馊味,就是死人的臭味他都闻惯了,同战士们同吃同住,几天洗不了一次澡,一对老爷们能憋出什么好味道来?

曲时笙的话可把霍云雁气的不行,但曲时笙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说道:“方才不过是就事论事,说起了猪食和好饭菜的区别,怎得霍姑娘如此激动,难不成是同理心太强,把自己置身于猪食这一类里了?”

霍云雁气的嘴唇都在抖,伸手指着曲时笙:“你可别欺人太甚!”

“呦,霍姑娘这是怎么了,别是我真猜中了霍姑娘的意思,让霍姑娘恼羞成怒了吧?”

“你!你给我住嘴。”霍云雁不想在徐之珩面前表现的太过强硬,这样不温柔,所以她转头看向徐之珩:“求徐将军评评理,这曲姑娘好生刁蛮,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她却非要中伤于我,也不知我同她究竟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徐之珩是彻底忍不了了,他抬起头来,冰冷的眼神投在霍云雁脸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霍姑娘和我们这样闲谈,我们却不敢,毕竟你是有未婚夫的人,咱们男女有别,还是注意些的好,别叫人误会了。”

这句话让霍云雁石化当场,磕磕巴巴好半晌才说:“徐将军这话是何意,我可从未有过什么未婚夫,不知道徐将军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之前在温泉山庄,我就同你说过了,我知道你很多事,你希望别人知道的,或者是你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我都知道一些,你若是收敛,别到小笙面前扮演跳梁小丑,我也懒得提你那些不能放在台面上的破事。”

这番话如一道雷,打的霍云雁浑身打颤。

从前徐之珩的确提起过这个,但那时候曲时笙并没有在场,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徐之珩再没提起过,霍云雁以为他并不在乎,或者干脆已经忘了。

只是她没想到,徐之珩不仅没忘,还旧事重提,霍云雁实在是忍不住发慌。

曲时笙恰好此时笑了起来:“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怎得看霍姑娘的神情,好像多惊讶一般?难道这件事没人告诉你?”

她自己的热闹,用别人来告诉她吗?

霍云雁脸色难看的紧,她斜视了婢女一眼,那婢女立刻一瞪眼睛,同曲时笙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们家姑娘可没有过什么未婚夫,你别冤枉人,污蔑我们家姑娘的名声。”

这下不等曲时笙做什么,那边徐之珩不愿意了。

他侧头看了看恬儿:“我不同女子动手,你去让她长长教训。”

恬儿一点头,走向那婢女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仅打懵了婢女,也打懵了霍云雁。

反应过来以后,霍云雁尖叫道:“你干什么呢你!怎么能随意打人!”

恬儿两手放在胸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同霍云雁说:“霍姑娘息怒,我是我们家姑娘的下人,姑娘受了委屈那是我的无能,所以我需要为姑娘讨回公道。而方才我的所作所为,又是徐将军吩咐的,您还要怪在我的头上不成!”

霍云雁知道这件事的矛头指向恬儿没有意义,她看向徐之珩,忽然就红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梨花带雨道:“徐将军,你何必这样,你知道我对你是何心意,何必如此羞辱我!”

徐之珩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怕被粘包赖,慌忙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然后才同霍云雁说:“霍姑娘可别在我跟前儿哭哭啼啼,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你怎么没欺负,我对你一片情深,你却这样糟践我的感情,她一个说话口无遮拦好无礼数的丫头,怎得就让徐将军这般维护?”

“你这可就错了,在我眼里口无遮拦毫无礼数的人是你不是她,而且我的女人,就算她口无遮拦,丝毫礼数不讲,我也稀罕的紧,落不着其他人说三道四。”

霍云雁痛心疾首,两行泪簌簌而落:“徐将军,你睁眼看看我,我真的对你是真心的,她哪里比我强!”

“因为她是曲时笙,你不是。我的小笙,那是我从小就视为眼珠子的存在,方才我只是让她的婢女打了你的婢女,你若是再啰嗦,下一个巴掌我肯定让它落在你的脸上。”

似乎是没想到徐之珩能这般绝情,霍云雁慢慢擦了眼泪,同徐之珩说:“徐将军,你看不到我的好,这我不怪你,可你把她的缺点都看作是优点,我无法接受,倘若有一天徐将军感觉她不是你感觉中的那样,再想把这粘人的膏药甩了,可就甩不掉了。”

这场戏看的曲时笙有滋有味,同霍云雁说:“霍姑娘该不是忘了,你自己是差点坐了牢蹲了大狱的吧?坏事都做过了,哪里来的脸皮在这儿说别人的不是?”

霍云雁回头瞪她:“用不着你风光,你们曲家不是一手遮天,总有一天你的风光荣耀会和曲家一起被湮灭,我等着那一天,到时候看你用哪张嘴和我说话。”

这话让曲时笙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她敏锐的察觉到,霍云雁似乎是知道什么。

说完这句,霍云雁便转头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气的不行,到了家中更是再不能容忍一点,摔摔打打,嘴里仿佛把这辈子的脏话都骂了个遍。

霍敬永听说女儿受了委屈连忙过来,知道了大概情况后,瞪眼道:“你在这儿哭骂有什么用?要我说,那徐之珩就是条不解风情的臭狗,你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那曲时笙和徐之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牢不可摧,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霍云雁握紧了拳头,抬头道:“父亲不是说过,她曲家就要保不住了吗?到时候徐之珩肯定不会放弃满门荣耀而去接济曲时笙,我等着看他抛弃曲时笙后,曲时笙难受想死的样子!”

“这件事,你暂时不要透出风声,咱们还是要听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觉得此事能成,我们全力帮助就是,若是皇上觉得此事成算低,那咱们也别和曲家硬碰硬,曲家树大根深,可不是好对付的,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女婿都让曲时笙那贱人抢走了,您还这么说!”

霍敬永眉头一竖:“你这丫头,说话从来没遮没拦!哪里来的女婿?你又没嫁人,我哪里来的女婿!况且那徐之珩和曲时笙是什么关系,全京城谁人不知?你硬要挤进去,后果不会很好。再说你自己抢不来,怪我弄丢了女婿?”

霍云雁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说话,霍敬永也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坐下来劝道:“雁儿啊,你也别气馁,咱们霍家如今也是位高权重的,想给你找什么样的婆家选不了?就凭为父如今的地位和家世,你就是嫁进宫做皇后都成。”

此话一出,霍云雁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父亲惯会吓唬人的,还做皇后,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了,那父亲您可就糟糕了。”

霍敬永一声冷笑:“说别人或许会,但皇后在宫里是什么地位你还能不知?”

霍云雁冷笑一声:“她就和那曲时笙一样,纸老虎一只,等程家什么时候倒台,她这皇后之位也就坐到头了。”

而曲时笙和徐之珩在霍云雁走后,二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霍云雁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曲时笙先说道:“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霍敬永心疼女儿,把霍云雁当掌上明珠一般,什么话都会说给霍云雁听。何况在霍敬永的眼里,霍云雁是在你这儿受了委屈的,他自然要把这份委屈讨回来,所以才会和霍云雁说你们曲家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我不在乎,针对曲家的心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我想知道,皇上为何问在这个时候和霍敬永说这个?霍敬永虽然对他也算忠心,但知道此事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人泄露个一句半句,皇上若想让这件事成功,那就务必要管住自己的嘴才行,可他还是把这件事透露给了霍敬永,可见他是有事要找霍敬永做的。”

徐之珩思考了片刻,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不错,我也觉得有道理。圥戎,你去查一下,最近霍敬永见过谁,大约说了什么。”

圥戎答应了一声,很快离开了这铺子。

天色已暗,月光透过窗子,柔和的洒进了屋内。

徐之珩坐在房间正在看书,圥戎进来,说了一下打听来的情况。

首先是建琮帝身边的段公公,在入夜之后去了霍家,宫门下钥早,段公公出了宫那一晚上也就不会回去了,能让他这样大动干戈的跑一趟,处理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段公公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了,能让他亲自来霍家,可想而知皇上对这件事的重视。”圥戎说道。

“他们都说了什么,你查到没?”

圥戎摇头道:“根本查不到,二人在室内说的话,把所有的下人都支了出来,连送茶水的婢女都只能离开院子。”

“若是二人私下里谈,没有其他牵扯,这件事可真是不好办呢。”

圥戎低头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连这种小事都没打探到。”

“不是你办事不利,是他们太过谨慎,我觉着霍敬永肯定还私下见过皇上,他们说的话肯定是咱们所听不见的。但这一次并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知道了皇上真的和霍敬永有关系,我们需要提防的人也就多了一个。”

霍敬永管着兵部,官职甚高,牵扯甚多,朝廷上的事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徐之珩不能不小心,知道自己有潜在的敌人,总比什么也不知道两眼一抹黑的要好。

圥戎说:“他们这都是对付曲家的,暂时还没对付将军的苗头,将军最好在暗中行事,帮助曲家,不要抛头露面,容易被盯上。”

徐之珩眼神深邃,轻声说:“这一次可比上一次不同,我要曲家安然无恙,我要小笙永远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