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拒之门外

曲时玥钻起牛角尖来,那是不管不顾,把从前在大房撒泼的劲头拿了出来,在屋里又滚又砸,两个想要把她带去禁足的婢女被她一个打了巴掌,一个被推倒在地,屋里乱作一团。

曲傅满走的潇洒,难题就留给了这些伺候曲时玥的,他们不得不听从曲傅满的话,却也不敢太过卖力,惹恼了曲时玥,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折腾了许久,这些人没法子了,只能报给曲傅满,曲傅满听说曲时玥又砸东西又打人也气坏了,看向自己多年以来的随从说:“你亲自过去,我倒是要看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曲傅满的随从,说好听些那是家里的管事,只是平时大多陪在曲傅满身边,这家里头的钱粮人手,他比曲傅满这个一家之主还要了解。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了曲时玥所在的院子,一进门便板着脸,和曲时玥四目相对。

就连曲傅满都不怕的曲时玥,又怎么会怕一个管事?她当即瞪着管事说:“你敢动我一下,我父亲要了你的命!”

管事语气恭敬道:“就是老爷吩咐我,让我把姑娘带离这里。”

“不可能。”曲时玥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在那胡说八道,我父亲最疼我了,他没有那么绝情!不过是你之前同我有仇,记恨我打残了你儿子的腿,所以借机报复我罢了!”

提起这件事,管事的心里不由烧起了一把火。

他那苦命的儿子,子承父业,也在府里讨生活,府里总共就两位主子,他伺候曲傅满,那他儿子自然就去伺候曲时玥。

只是有一次,他儿子不小心让驾车的马惊了,马车轻微颠簸,碰洒了曲时玥的茶,已经冷了的茶弄污了曲时玥的衣裙,曲时玥说他是故意这么做,还说他是大房派来的,为了阻碍她穿着新衣裙去见徐之珩,故意弄污了她的裙子。

这说法毫无证据支撑,可当时心情不佳的曲时玥哪管那些,气呼呼的让人打坏了他儿子的腿,眼下虽然已经修养了大半年,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是那么好养的?

曲傅满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拨了银子又找了郎中给瞧病,但曲时玥知道以后又去找曲傅满闹,还把茶水泼了那郎中一身,告诉他若是再来,下次泼在他身上的就是热油,气的郎中甩手离开,耽误了关键的时候。

现在虽然还在医治,但也只是将养罢了,再请来的郎中说,这腿很可能会留下毛病,他儿子才不足二十岁,还未娶妻生子,坏了一条腿这是多严重的事不言而喻。

但管事并没有因此记恨曲时玥,曲时玥这人刁蛮任性,不好伺候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已经要吃曲家二房这碗饭,有些委屈该受还是要受,所以在他儿子的腿伤好些,能下地走路时,他就让儿子过去给曲时玥磕头赔罪。

万万没想到,曲时玥不仅毫无歉意,还出言讽刺,甚至在他磕头时,一杯热茶泼在他后脖颈处,烫伤了一块皮,又是敷了几天的药才好。

这次别说是管事这个做父亲的心疼,就连曲傅满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训斥了曲时玥一番,还给管事一家十两银子,又给儿子换了差事,但这终身的损伤会跟随儿子一辈子,要说一点记恨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姑娘,我自认问心无愧,并没有想过什么报复姑娘的念头,姑娘可以摸着良心说,我掌管着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想给姑娘在平日里使些绊子,其实并不难。”

曲时玥闻言冷哼一声:“问心无愧?你这话说给鬼听去吧!赶紧滚,看见你就心烦。”

管事半步未退,反而说道:“姑娘若是执迷不悟,不听老爷的话,那我也没法子,劝您您不听,便只能来硬的了。”

曲时玥眼睛一瞪:“你敢!这家可轮不上你当家做主!今儿你这狗奴才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明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管事看了看左右,两个家丁走上前来,曲时玥不免有些紧张,后退两步说:“大胆!我可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碰伤了我你们别想活着出去!”

这次是曲傅满下的命令,两个家丁心一横,一人拽着曲时玥一条胳膊就往外扯,曲时玥气的两条腿胡乱蹬着,鞋子都踢掉了一只,腿里吵吵嚷嚷脏话不断,然而并没有人听她的话,管事在后头跟着,眼睁睁看着两个家丁把曲时玥拖进了房间,随后走出来锁上了门。

其中一个家丁皱着眉头同管事说:“姑娘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吧?那在老爷那儿,咱们也不好交差啊。”

“无妨,我会让婢女轮番看守姑娘,她们只要不失职,姑娘就会安然无恙。”

另一边,霍云雁这些时日也很头疼。

她父亲霍敬永想走刘府尹的门路,但刘府尹连个正脸都不给他,哪怕他官职不低也深得建琮帝宠信,可就是对他不理睬,也不说完全不搭理,却始终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让霍敬永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眼看着那几个闹事的已经吐出了些东西来,霍云雁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给霍敬永施压,霍敬永也没有办法。

他买通了顺天府的一个狱卒,那狱卒废了半天力气,只弄死了两个人,还有四个人活的好好的,甚至已经供出了霍云雁的名字来,霍敬永也急的厉害,当晚又亲自去刘家,想走走门路,让刘府尹帮自己一把。

但就在他来的前一刻,曲傅林也来到了刘府尹家。

虽说大房和二房并不算多亲近,但曲时玥毕竟是曲傅林的亲侄女,又是弟弟唯一的骨肉,何况这件事还牵连了自己的女儿,曲傅林没有不尽心的道理,听说那些人吐出了一点东西,曲傅林就连忙赶了过来。

他要的也很简单,只是刘府尹秉公执法,认真办案,该处置的一定不能姑息。

对此刘府尹表示,这件事影响甚大,和朝中几位重臣亲眷有关,他务必回认真查案,无论查到了什么,都不会有一丝隐瞒或者疏漏。

离开刘家不多时,曲家的马车和霍家的马车迎面而过,霍家的人没注意曲家马车,但曲傅林的随从认出了那是霍敬永的马车,便同曲傅林说了此事。

曲傅林将帘子挑起了一条缝看着霍家马车的背影,说道:“这霍家父女,一个塞一个的心狠手辣,天生就是该在京城讨生活的。”

在京城里的官员,处处都是尔虞我诈,和这些事打交道就算再两袖清风的人,也会变的长袖善舞。

“老爷,您就不怕这霍家人,去找刘府尹说些什么?这霍尚书可是个嘴皮子功夫厉害的,来京城没几年,结交了好几位重臣,他是有些真功夫在的,就怕他在刘府尹跟前说些什么。”

“不怕,刘府尹在朝中位于要职,官职不低,霍敬永要是能拉拢到他,那他早就拉拢了,不至于等到现在。何况刘府尹不是那种人,我今日来找他,也不过是为了打听一番此案的进展,倒也不是信不过他,他在顺天府多年,经验老道能力颇佳,我是信得过的。”

剩下的话,曲傅林没说出来。

刘府尹是心里头装着景王的,之前还同他试探性的打探过景王的情况,能在景王别如此冷待的情况下,还关心景王境况,曲傅林愿意相信刘府尹的为人,也愿意相信自己和刘府尹相识这么多年,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果然,霍敬永压根没进去刘家的门,他被拒之门外不说,他精心准备的那点子心意也被拒之门外,连门槛子都没进去。

霍敬永急坏了,只说有急事要找,谁知这刘家的下人直接一句话:“霍尚书的女儿牵扯其中,我们家大人要是和您私下相见,日后查起案来会有人吵不公的。”

“你…你这叫什么话?这其中肯定是有一些误会的,我女儿平日里乖巧懂事,哪里会有什么涉案的事?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下人也不愿多说,只是冷笑一声,答:“事情究竟如何,我们家大人也在查问中,您若是真想知道,不如回去自问您女儿来的清楚明白。今日您肯定是进不来这个门的,还请您先回去,倘若来日大人查出些什么,能证明您女儿的清白,那我们家大人自会到霍家府上,同您斟茶认错。”

霍敬永被噎的难受,却依然保持着客气:“我今日来找刘府尹啊,可不是为了案子上的事,那天我女儿压根没露面,有她什么事?我肯定是相信我女儿是清白的,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在。而我今日过来啊,是有些差事上的事,需要跟刘府尹核对一番,这着急的很啊,烦请通融通融,帮我再传个话。”

想他堂堂兵部尚书,三品大员,竟然委曲求全在一个下人家里头低三下四的恳求,霍敬永这心里头,可别提多窝火了。

只是窝火没用,他若是硬气起来,只怕想进这个门更没戏了。

没想到对方说:“夜深了,我们家大人已经睡下了,私事别来打搅,若是公事,明天大大方方去顺天府就是,霍尚书您请慢走。”

霍敬永气的咬紧了后槽牙,见实在进不去,没有法子只能明天借由公事的名头,去顺天府见刘府尹了。

而刘府尹就像是猜到了他会来一样,准备好了他喜欢的茶候着,这让霍敬永有些意外。

“听闻霍尚书有些公事要来找我,我最近忙得很,倒是不知皇上吩咐了什么事,是霍尚书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才让我遗漏了这些?”

听他这么说,霍敬永淡淡一笑,客气道:“顺天府平日里事务繁忙,我几次想约刘府尹吃口便饭都不得空,送的帖子五回有三回都推迟,我这也是没法子,只得假借公事之名了。”

这话一出,刘府尹顿时变了脸:“若是假借公事,那霍尚书还是出去的好。”

“知道刘府尹最是廉洁刚正的一个人,我也跟随皇上多年,深得皇上信任,如若皇上对我不信任,我也坐不到现在这位置,刘府尹又因何对我数次避而不见呢?”

刘府尹语气淡淡:“没什么,只是在府尹这位置上坐久了,见过的稀罕事多,认识的精明人也不少,觉得乏累的很,朝中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没什么可深交的,否则若是私交太深,万一来日人家犯了什么错,我还得跟着纠结,那岂不是辜负了皇上对我的信任?”

他的意思明显,就差明说霍敬永是不安好心了,这一巴掌响亮的打在霍敬永的脸上,让他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自在。

“说起来也实在是碰巧,昨日我想着看看刘府尹,听闻刘府尹府里的下人说,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案子和我女儿有关,这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女儿平日里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一群寻衅滋事的流氓有关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啊!”

看着霍敬永那双精明的眼睛,刘府尹也懒得再听他说下去,直接命人带了个男子上来。

那男子霍敬永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顿时心虚起来,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别处。

刘府尹留意着霍敬永的神情,凭借他多年以来的办案经验,这心虚二字就仿佛写在了霍敬永的脸上一样。

“我也觉得巧的很呢,这狱卒看守的犯人死了两个,我觉着奇怪,就命人详细调查,霍尚书,您猜猜这一查,查出了什么来?”

霍敬永没有接话,刘府尹继续说:“我从他家里,翻出了一些银两,而这银两的出处,似乎是霍家经营的其中一门生意,是从一处布坊来的。”

霍敬永的妻子就是经商的,在老家是显赫的富户,不然也没那个条件能嫁给为官的霍敬永。

所以到了京城以后,他妻子把老家的布匹生意也挪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