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歪主意

徐之珩神情淡然,看着正史说:“你在官场多年,绝对是比我有经验的,可惜了,你官职不如我,除了能看看天上的星星,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以外,再没什么大出息了,也难怪你那样着急捞金,毕竟你年龄在这儿,没几年官做了,偏你儿子又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你们家未来只有一路下坡,所以你想多攒些银子,为了之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些,这期间你害了多少人,心里可有数?”

正史被徐之珩说的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敢答。

“今日你替我办的这件事,不仅可以挽救你儿子的性命,我会再封些银两送给你,你自己算算,这笔买卖你亏吗?”

正史急忙摇头:“不亏不亏,可徐将军,那是丢脑袋的事,下官实在是心里忐忑。”

“哦?那难不成,你是不想要那些银子了?”徐之珩一挑眉尾,问道。

“不不,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正史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来:“只求徐将军能够如您说的那样,把下官那不争气的儿子,安安稳稳全须全尾的还给我,只要这一点能够做到,那下官什么都不在乎。”

他本想说加银子来着,可他哪里敢,只能眼神发抖的看着徐之珩,再不敢说别的。

徐之珩说道:“我说话,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你若做不明白,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正史磕头道:“下官明白!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一般不会与人相撞,何况是与公主?皇上若是想让太后娘娘平安,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他是这样想的,但建琮帝打的却是另外一个主意。

先是让所有人瞒着陈太后,这件事若是陈太后知道了,那她一定会把明瑰公主拘在身边,不允许她嫁人。

若是那样,明瑰公主和曲时钊的亲事也就保不住了,建琮帝再一次被打脸,在官员和才行的嘴里,他一次次的出尔反尔,将再无威慑可言。

另外,他始终觉得曲傅林不对劲,所以也想插一根钉子到曲家,让明瑰公主代替韫瑰公主,好好查一查曲家。

没了明瑰公主和韫瑰公主,倒是还有其他的郡主或者县主,但建琮帝丢掉的面子无人能挽回,所以他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把明瑰公主给嫁进曲家。

所以他安排人,满京城的查问年轻姑娘的生辰八字,但是带来的结果他都不满意。

有相同的属相,相同的生辰,可具体时间有误,一个是傍晚一个是凌晨。

还有人出生的具体时辰一致,偏偏大了几天,那更不靠谱。

看了许久,建琮帝猛的一抬手,把那些记着字的纸张尽数掀翻在地。

内侍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捡,就听建琮帝说:“朕就不信了,和明瑰公主一样的生辰和属相这么难找!”

建琮帝命人大肆查问,曲时笙和徐之珩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曲时笙一根神经紧紧绷着,立马想到了建琮帝是要做什么。

徐之珩坐在她对面,听曲时笙说道:“这狗皇帝拿着生辰八字,挨家挨户的问,估计是从那些话里找出了漏洞,打算寻一个生辰八字完全一样的人,替明瑰公主留在宫中,孝敬他老母亲呢。”

“那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的人,可不好找,整个京城也未必能寻到一个吧?何况这其中还有不能嫁人这一点,缩小了起码十二年,那要找的人也只有十几岁或者刚出生的,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要精确要时辰,他能碰到吗?”

曲时笙冷笑一声:“碰不碰得到不是我们说的算,何况他就算碰不到,保不齐就有人抱着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啃,我觉得再过不久,他就能找到了。”

“好歹那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不能不管不顾,任凭别人造假吧?”徐之珩不解。

说到这儿,曲时笙叹了一口气:“我上次下的毒,药效快到了,撑不了几天了,最近我没机会进宫给她下毒,到时候不论那生辰是真是假,她的病都会好,就算是假的狗皇帝也会当成真的来用。”

徐之珩思考了一会儿:“最近太后的宫里把守很严,我想进去下毒也不容易,只盼着他别找到相同的生辰八字吧。”

第二天,徐之珩找了许多乞丐散布谣言,就说建琮帝找那个生辰八字的姑娘,是为了做药引子入药,这些谣言像一阵风似的刮过了整个京城,虽然无人知道真假,也没人知道出处,但信了这些的也不少。

曲时玥在家里闷的头疼,最近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寝食难安,在酒楼差点丢了清白的事引来许多嘲笑,就连自己家的下人都有在窃窃私语的。

打了两个人的板子,又扇烂了两个婢女的脸,才让这些乱嚼舌根的收敛了一些,可即便如此曲时玥也觉得家里压抑的很,她渴望外面,却又不敢出家门一步。

就在此时,她的婢女在街上打听了一些趣事,想要讲给曲时玥听,给她打发时光解闷用,便偶然提起了明瑰公主生辰八字这件事。

没想到,曲时玥听见这个眉头一皱,同婢女说:“把她的生辰八字说给我听听?”

婢女说完,曲时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问道:“宫里头要这个生辰八字做什么可说了?”

这个问题让婢女回想了一下,有些摸不准道:“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个生辰八字是先帝遗留在民间的女儿,那找回去不就直接做公主了?还有人说皇上在梦里梦见了一个女子,与其两情相悦,但梦醒后找不到她的人,只依稀记得她的生辰八字。”

这前两点都让曲时玥向往和心动。

但紧接着,婢女又说道:“还有一个说法,婢子觉着更靠谱些,说是太后娘娘急病,皇上需要找一味药引子,来给太后娘娘入药,这说法听着是有些玄乎,但许多人都这么说。”

这话像是敲响了警钟,让曲时玥心里咯噔一声,手都有些拿不稳茶水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起身去找自己的父亲曲傅满,婢女打听来的东西不一定真切,那些老百姓也听风就是雨,这种事还是问问身在朝中为官的父亲靠谱一点。

曲傅满这几天因为女儿的事,愁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看女儿精神抖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曲傅满心里挺高兴,问道:“玥儿今天怎得主动出来了?”

“父亲,女儿想跟您打听个事。”曲时玥在曲傅满对面坐下:“京中最近有人,在查一个生辰八字,这个事您知道吧?”

“知道啊。”曲傅满有些疑惑:“你怎么对这件事好奇,怎么了?”

曲时玥有些扭捏,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后才说:“女儿不知道这事是好事坏事,所以想问问父亲。”

“好事也好,坏事也罢,和你也不挨着,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曲时玥身子往前探了探,声音压低了些许:“父亲没注意那生辰八字?和女儿的一模一样,只是比女儿大了一天,都是人定亥时出生的,又都属蛇。”

她这话可给曲傅满吓了一跳。

他站起身道:“玥儿,你这是在想什么?别说差了一天,就是差了一刻钟,那也都是差啊!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以假充真,自己到宫里头去,告诉皇上你就是那个生辰八字?”

曲时玥急忙摇了摇头:“女儿还没蠢到那个地步。可女儿这些日子闷坏了,想想以后,每一步都是坎坷的,若是有好机会在前头,女儿当然要抓一把,万一能改变以后的人生呢?”

她这番话说的曲傅满太阳穴突突跳,忍不住道:“玥儿,你要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曲时玥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父亲,女儿记得您说过,母亲生女儿时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宿才把女儿生出来,所以女儿落地的时间也没个准头,族谱里头写的也正是明瑰公主出生的那天,那女儿的生辰八字和明瑰公主的可就一模一样了,只要让当时接生女儿的产婆管住嘴,就没人知道真假啊。”

“你这是糊涂主意,一旦有个什么偏差,你可性命都难保,还要连累上为父在内的很多人。玥儿啊,你清醒一些,那些事离你遥远的很!”

“不远!一点也不远!”曲时玥的情绪有些许激动:“父亲,女儿也想出人头地啊,您看那曲时笙出门,前呼后拥,多少人伺候着,上流官宦人家的姑娘都和她交好,女儿也想那样,而不是被一个胎记困在这儿,将来能否嫁人,嫁给什么样的人都没办法自己做决定。”

“玥儿,那都是妄想,都是虚浮的!父亲不求你有多出人头地,只想着你能安安稳稳过完以后那些年,这一步你若是迈错了,你可想过后果!”

曲时玥流下眼泪来,神情有些受伤:“女儿也没法子,可女儿想试试。霍云雁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这把火能不能烧到我的身上,没人说的明白,女儿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万一那些人供出是我和霍云雁合谋害笙堂姐,那女儿还能有活路吗?可父亲,女儿若是进了宫,是做公主也好,是嫁皇帝也罢,起码有人能给我撑腰,不至于丢了性命,求父亲就让女儿拼一把吧。”

曲傅满气的嘴角抽搐:“拼?你拿什么去拼?难不成你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连带我你老子我一起陪你去死?”

他的声音有些大,吼的曲时玥一时没敢再说话。

“玥儿啊,为父没有儿子,也只你这一个女儿,我这半辈子打下的家业,虽不如大房那样,却也够你后半辈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了,哪怕你嫁不了什么豪门贵婿,大不了为父给你招个上门女婿来,你们守着家产过日子,肯定是顺风又顺水的。”

“我不要。”曲时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抬头望着曲傅满:“父亲,您知道吗,女儿喜欢徐将军很多年了,女儿想嫁给他…”

“你…你给我住口!”曲傅满用手戳着曲时玥的额头:“你可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那徐之珩是什么人?那是朝中一品大员,那是手里捏着实权和兵权的武将,皇上都得指望他,这种人那是天子骄子,连公主都未必配的上他!退后半步说,就算他自身没有官职,那徐家的门庭也不是咱家能够得上的,你千万别再想这些了,没得自己难堪。”

曲时玥摇着头说:“女儿对他一片痴心,他和笙堂姐是青梅竹马,女儿和他又何尝不是自幼相识?他也是看着女儿长大的,未必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啊…”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疯魔了,肯定是疯魔了!”

他想走,跪在地上的曲时玥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求道:“父亲,求您帮我,女儿纵然嫁不给徐将军,也想攀一把高枝儿,用身份去掩饰这胎记带给女儿的桎梏,求父亲成全女儿!”

说罢,曲时玥用力在地上磕着头,直磕的额头通红,将要磕伤。

曲傅满先前还保持着冷静,但耳边女儿额头砸在地面的声音,又让他忍不住心疼,终于他忍受不了,吼道:“够了!这件事说法甚多,为父了解的也实在有限,你若真有这个想法,那为父就替你,向你叔父打听一番。”

一听这话,曲时玥顿时笑了:“女儿谢父亲成全!”

“先别急着谢我。”曲傅满缓了口气说:“若此事不是靠谱的好事,那你就打消那份痴心妄想,以后给我安安生生过消停日子。”

“女儿都听父亲的!”曲时玥开心极了,又给曲傅满磕了个头:“等女儿出人头地那天,一定会让父亲刮目相看,也让那些瞧不起咱们二房的人瞧瞧,就算是野鸡变的凤凰,那也算是真凤凰。”

曲傅满一甩袖子:“胡言乱语,你可真是不叫为父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