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星象与生辰八字

如果那些闹事的男子,招出的东西连带着曲时玥,那曲时玥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这一辈子别想再嫁人。

若是那些男子只知道自己受雇于霍云雁,并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曲时玥这么一档子事,那曲时玥就侥幸能逃脱,虽说名节差点受损,有人议论此事,但大家伙儿都在门前看着呢,曲时玥穿戴整齐并没有一点问题,那些人也被圥墨尽数打了出来,就算有人想说曲时玥已经失了名节,那也不会有人全信。

曲时玥明白,曲时笙更明白。

虽说她想让曲时玥自食恶果,但曲时玥也姓曲,也是曲家人,曲时笙想收拾她用不着这样恶毒的招数,所以当务之急,是让那些男子供出霍家来,而不是说出曲时玥的名字。

这件事曲时笙做不到,还是让徐之珩来比较靠谱。

所以在徐之珩来曲家时,曲时笙和他说了这件事,徐之珩点头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担心霍敬永那心机深沉的老贼,会对他们动杀手,所以提醒刘府尹,看守那些人时要加倍当心,现在已经有在用刑了,此事影响不小,那些人随身带着凶器,还多多少少都有功夫在身,这种人成群结队在京城出没,难免让人想的多一些。”

“还是你想的妥帖。”曲时笙说:“我没想过霍敬永会对他们下手,或许我不够了解霍敬永,但你和他同朝为官几年了,肯定是比我了解的。”

徐之珩冷哼一声:“刑部也已经掺合进来了,刑部尚书和霍敬永一直不太对付,人家刑部尚书和你父亲一样,也在京城摸爬滚打几年了,刑部尚书一职稳坐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霍敬永掰手腕掰不过他,另辟蹊径想把自己女儿送给他做妾,这番行径实在是令人不耻。”

曲时笙眉头一皱,不敢置信道:“刑部尚书?他今年都六十了,眼看着要荣休的年纪,霍敬永舍得把霍云雁送给比自己还大的老男人为妾?”

徐之珩摇头道:“霍敬永两女一子,只霍云雁这一个嫡出,另外还有一庶子一庶女,庶子霍闵之不在京城,虽说是庶出但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霍敬永舍不得慢待他,但另一个庶女霍姝雁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生母卑微早亡,本也不受霍敬永重视,那霍姝雁又生的貌美,霍敬永当然舍得拿女儿给自己的前程铺路。”

“可刑部尚书既然已经要荣休了,没几年和霍敬永竞争了,霍敬永还何苦赔上个女儿?”

“人家虽然荣休,但家族势力还在,朝堂上的同僚也好新臣也罢,免不得要给上三分薄面,霍敬永才不做赔本的生意,人家精明着呢,和刑部尚书把关系弄通顺了,以后对他自己的助益也不小。”

同为女子,曲时笙知道这世道的残酷,也能想象到霍姝雁这些年在家里会过的多苦,父亲不仁,嫡母不慈,亲娘去世,还有个极其嚣张跋扈的嫡出姐姐压在头顶,她能喘得过气才怪。

所以曲时笙忍不住多问一句:“那霍姝雁,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吗?”

徐之珩叹了口气,才回答道:“霍敬永哪里敢同女儿说这个?倒不是怕他女儿抗拒,他怕的是这件事被外人知道,闹的天翻地覆的,笑话他的人多,我也是费了大劲才打听来的,这说法外面还没人知晓,霍姝雁本人更是不知情,她在这人世间无牵无挂的,万一不愿意,一头磕死在家中,那也是霍敬永自己的损失,他不会在事情没敲定前就这样安排。”

“都是女儿,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背的肉哪里能和手心的肉相比?各有薄厚罢了。现在别看霍云雁在霍家风光的很,一旦霍家有朝一日出了事,那霍云雁就是第一个被舍弃的,霍敬永此人,看来是自私自利至极。”

“另外,我打听到,太后的病还不见好,太医束手无策,狗皇帝去问钦天监了。”

这话让曲时笙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问:“怎么说?”

“我按照你给的说法,告诉正史怎么答,这说法太后还未信服,正在查问。”

曲时笙冷笑了一声:“想要阻止明瑰公主嫁进我家,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圣旨以下不能悔改,明瑰公主人又着实不错,我不忍心像害韫瑰公主那般算计她,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希望能如愿吧。”

明瑰公主心里有别人,嫁进曲家未必和能曲时钊一条心,而且她还可能像她姐姐韫瑰公主那样,做出害曲家的事,这种不知何时就会捅向自己的刀子,曲时笙才不放心把她放在身边。

与此同时,陈太后在寝殿里难受的不行,床脚放着个痰盂,随时供着她吐,吃下去的东西一点也留不住,就连喝一口水都会难受半天。

若只是吃喝需要注意也就罢了,这还未完全过去的冬天,让陈太后热出了一身的汗,偏偏又离不得被子,衣裳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吹到一点风便受不了,身上冷的厉害。

这忽冷忽热的,也让陈太后近乎崩溃。

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名字的小病,把陈太后折磨的生不如死,但那些吃干饭的太医什么也说不明白,一点病因都找不到,她冷了就开暖身的方子,她吐了就开止吐的方子,一天好几碗苦药灌下去,却是治标不治本,喝下去多少吐出来多少,一点作用也不起还平白遭罪。

建琮帝急的不行,却一点法子也没有,还是程皇后提醒他,让他找钦天监看看,这让他如梦初醒,急忙将钦天监的正史叫了来。

正史来了以后,说出了徐之珩交代给他的那些话。

“太后命数很顺,但那是前半生,后半生有一道坎,若是不能平安跨过,日后会有大劫难,这段日子受的苦楚只是个开端,前半生保佑太后顺遂的天象已经改动,想恢复回去绝无可能。”

这些话正史是在建琮帝面前说的,陈太后并没有听见。

建琮帝问:“那太后命里的这道坎,可有希望化解?”

正史抬起头说:“皇上,臣昨夜夜观天象,择出一生辰八字,此生辰八字排盘的星辰正是太后娘娘的吉星,但这星辰八字所对应的人,将要在不久之后离开太后娘娘,所以才改变了星辰轨迹,若是能将她留在身边,那太后娘娘的身体就会慢慢转好,恢复如初。”

建琮帝眉头一紧,顿了顿问:“是什么生辰八字?”

“皇上,您请看。”正史恭恭敬敬的递了个纸条给建琮帝,解释道:“这就是那人的生辰八字,属相、性别都不能有丝毫的错处,否则都不能与守护太后娘娘的吉星完全对应,这对太后娘娘的身体安康并无益处,反而会加速亏损。”

看完那生辰八字后,建琮帝将纸条递给了一旁的内侍,又问正史:“此人是男是女?”

“回皇上,要与太后娘娘相同性别和属相。”

建琮帝微微抬起头来,回想道:“太后是属蛇的,朕记得明瑰公主是属蛇的,其他人都约莫差了一些。”

正史始终不说话,态度乖觉的很。

建琮帝转头同内侍说:“去查,和这纸上所写相同生辰八字的女子,属蛇的,用最快的速度,给朕查清楚。”

内侍动作不慢,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宫里的女子生辰查了个仔细,最后符合这个生辰八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明瑰公主。

这个答案让建琮帝有些惊讶,他又传来了内侍,询问道:“怎么,你说这生辰八字的女子将要离开太后,她是要死了不成?”

正史装作不解的想了想,然后回答道:“皇上,微臣若是没记错,明瑰公主婚期将近,将要嫁出宫了吧。”

建琮帝睁大了眼睛,一想确实如此,便又问:“即便是嫁了人,那她也在京中,甚至可以常常进宫,陪伴在太后左右,这也不算远离太后吧?”

正史轻轻的摇了摇头:“皇上此言差矣,微臣所说的远离,也有嫁人的意思,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水都泼出皇宫了,哪里还能收回来呢?”

“那…那倘若朕把驸马叫进宫里成亲,成亲后让他常宿宫中,陪伴明瑰公主,这样总可以吧?”

“不妥。”正史继续说:“嫁了人,此女便不再是处子之身,已经是有亏损的人,哪里还能算是太后娘娘的吉星?必得是毫无亏损之人才行。”

“这怎么能成。”建琮帝有些焦虑:“朕之前给韫瑰公主指婚曲家,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朕已经是有愧于曲家,丢了皇室颜面,把明瑰公主指婚给曲时钊,本意也是为了为皇室挽尊,如果再次悔婚,那朕的颜面何在?”

正史斟酌了好半晌,才说:“皇上,什么事也不如太后娘娘的身体重要,您好好考虑一下,这世上好女子千千万,能嫁给曲家公子的人绝非她明瑰公主一个,皇上不能为了一时的颜面,不顾及太后娘娘的身体…”

“朕如何安排,还轮不到你来说嘴。”建琮帝不满的瞪了正史一眼:“朕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你退下吧。”

走出御书房,冷风一吹,正史头上的冷汗滚滚落下,他后背的衣襟全都湿透了,当着建琮帝的面儿骗人,这等欺君之罪简直可以抄家灭族。

可他没有办法。

他的徒弟看他出来,颤颤巍巍一副腿软的样子,急忙过去伸手扶着,问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往日里面圣也没见您这样啊。”

正史早就被吓破了胆,方才的一切他都是硬撑着下来的,现在那股劲儿松懈了,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半边身子全靠徒弟抗着,颤颤巍巍的下了台阶,鞋底刚落地就倒在了地上,后头的内侍跟出来,忙问:“哎呦,这是怎么了这是?”

“不妨事,不妨事。”正史一下下的摆着手,笑着说:“怪我,眼睛有些花了,这脑袋里啊想的都是太后娘娘的事,下台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迈空了脚,没有大碍的。”

徒弟不解道:“可师傅,您…”

他才出声,正史猛的一攥他的手,他便本能的闭了嘴。

待内侍走远,徒弟不解道:“师傅,您这究竟是怎么了?”

“别多问,这件事里的水深着呢,知道的多了当心你小命不保。”

由徒弟送回家以后,正史刚进家门,就忙看左右,从一旁假山后头出来了一个身影,正史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人是圥戎。

“事情我已经办完了,将军可以放我儿子归家了吧…”正史言辞恳切的说。

圥戎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史的嘴角一抿,知道要去见谁,路上依旧在问圥戎:“我儿子粗苯,什么忙也帮不上,将军把他扣在手上没用的,请您通融通融,和将军说两句软话,让将军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送回来吧。”

这话让圥戎停下了脚步,侧头看正史:“你说你事情办完了,却也不是办妥了,事情究竟怎么发展,你还把握不得,想见你儿子,等事情都妥当了,将军自会准他回来看你。”

说完,圥戎伸手一推,面前的门就打开了,徐之珩坐着里头,手里捏着一盏茶,神态自如的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看见徐之珩,正史有些紧张,但自己儿子在人家手上,他不得不让自己平静下来,走进去后圥戎就在外头把门关上了。

“徐将军。”正史对着徐之珩跪了下来:“小儿是个不懂事吃干饭的,在将军那儿也实在没什么用处,要不将军您把他还给下官吧,下官还指望着他能养老送终呢。”

徐之珩抬起眼皮,有些轻蔑的看着他:“若是这件事办不妥当,我可以让他活着,却再没有给你养老送终的机会。”

他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正史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磕头道:“徐将军,您安排的事下官都尽力完成,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透露,请您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