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珲影宗

一听这话,凉儿脸一红,立马说道:“老爷这话可不对,若是那镰刀怪真要伤害姑娘,婢子纵然不能像徐将军那样用武力护住姑娘,也一定会抱住镰刀怪的腿,让姑娘快些跑。”

一旁的恬儿闻言,头低的更低了些,只恨地上没有地缝,否则她必须要钻进去。

果然,曲傅林没给凉儿留面子,一甩袖子说道:“你可省省吧,上次让镰刀怪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不给笙儿拖后腿都好不错了,还有嘴说这话,真要是碰上镰刀怪,人家一镰刀就把你抹脖了,还轮的着你去抱他的腿?”

凉儿微微抬起眼看向曲时笙,仿佛在说“对不住姑娘,凉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看着自己的虾兵蟹将,曲时笙觉得头疼,无奈道:“当然不是她们,她们若是有功夫在身女儿还怕什么?是珩哥儿,他把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安排在女儿这儿,保护女儿安全,就算你瞧见我大摇大摆的有些街上也不用慌,暗处跟着人呢。”

曲傅林眉峰一紧,有些担心道:“徐家人都不是善茬儿,徐将军在外打仗,对家里的了解也不够多,什么人受了收买,什么人并不忠心,短时间内根本摸不透,这种情况下他还把自己的亲信用来保护你,他的情况确实糟糕啊。”

听他这么说,曲时笙明白,这是真心实意的把徐之珩当成亲女婿了。

原本徐之珩也是曲傅林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徐之珩无时无刻不在护着曲时笙,曲傅林看在眼里,又不是一块硬石头,早就被徐之珩给打动了。

可就算是担心,曲傅林也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冒风险。

他还是回绝道:“女孩子家,这个时间段出门,不说自己危不危险,那也给别人添麻烦不是?这样,为父与你折中着来,你把他的手下还回去一个,怎么样?”

“只要珩哥儿能好,就是女儿把两个人都还回去,女儿也是肯点头的!只是没亲眼看到他的情况,不给他把脉瞧伤,我这心里不踏实。”

曲傅林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直接道:“家里又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为父本应亲自去看望一下,但这种节骨眼还是避嫌为好,本来皇上就怀疑我与他私下有所往来,太过张扬对曲家和徐家都不是好事。倒是你哥哥,和他一起长大,同窗念过书交情好得很,让你哥哥走动一番,就算皇上心里猜忌,他也没什么把柄可抓。”

曲时笙想说些话回绝,但曲傅林直接道:“打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珩哥儿受罚皇上也不想,我也打听过了,他派太医看过珩哥儿的伤,也赐了药下去。”

“他的药哪里是能好用的?万一里头掺杂了什么慢毒,随时都能取人性命,那珩哥儿岂不是被他拿捏了?”

真不怪曲时笙小肚鸡肠,毕竟她平时就是用这种手法害人的。

曲傅林瞪了她一眼:“那太医院从上到下,哪个不是你外祖父调教出来的?就算受迫要害珩哥儿,也会想法设法的递个消息给我们。况且你若是不放心,我叫钊儿带个信得过的郎中过去把个脉就是,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暗中悄悄的去,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办妥了。”

事已至此,曲时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妥协,但有一点,不论徐之珩情况如何,她都要听实话,不可对她有一个字的假话。

前世徐之珩为了她奔波忙碌,几次差点丢了命,甚至最后也是因为帮曲家翻案才被建琮帝暗算而亡,在这个世间亲人固然要紧,可徐之珩于曲时笙而言早就超过了亲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彼此的救赎彼此的灵魂,那种不可分割的亲密让曲时笙沉溺其中。

曲时钊听了曲傅林的吩咐,立马带了一些补品和凉儿做的点心,包括一位信得过的郎中,乘马车到了徐家。

对于徐之珩被打这件事,徐家有人欢喜有人忧。

听说徐之珩被建琮帝责打,何氏笑开了花。

自打被徐舟权关了禁足,何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的心肝都跟着难受,尤其她还见不着徐之远,心里头担心徐之远,又什么也做不了,只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徐之珩。

如今乍然听说此事,她还当是假的,阴阳怪气的同下人说:“人家英勇善战,在战场上军功拿了无数,皇上宠信他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他。”

伺候何氏的婢女说:“姨娘,你有所不知,听说大公子因为镰刀怪的事,在早朝上和皇上拌起嘴来,那皇上怎能容他?”

“镰刀怪?”何氏被关了多日,虽说听闻过镰刀怪的事,但因为家家户户都在家里闷着,对外头的事了解的都不算多,何况是她院里的人都被关了禁闭?

“具体的婢子也不清楚,但大公子受罚是千真万确的,在宫里挨了板子,是被人抬回来的,如今正在院子里养伤呢。”

何氏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喃喃道:“老爷啊老爷,你这般纵容他,不就因为他给徐家带来了荣耀吗?如今他受了罚,你一定慌得很吧?”

徐舟权院中,他刚刚听完太医的回复,说徐之珩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一些皮肉伤,徐之珩本身是习武之人,身体比常人强健的多,只需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听了这些,徐舟权松了一口气:“等这逆子恢复好了,我得押着他亲自去给皇上赔罪才是。”

话音刚落,外头一小厮进来,同他说:“老爷,曲家的大公子来了。”

徐舟权没想到曲时钊会过来,眉头微微一皱:“他来做什么?”

“说是给大公子带了些滋补的药材,也是受曲大人的命令,过来看看大公子。”

“随他去吧。”徐舟权无心应付和曲家的关系:“好生把人迎进来,再客客气气的送出去,但也别让外人瞧见咱们家和曲家太过热络,否则那是自讨苦吃。”

曲时钊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徐之珩的院子,一进门就连徐之珩伏在床榻上,腰间盖了被,屋内药气弥漫,和炭火散发出的味道纠缠在一起。

小厮把药搁在了桌案上,然后给曲时钊搬了椅子过来。

瞧见曲时钊,徐之珩这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我还以为是你妹妹过来,幸好不是。”

“你想得美,三妹妹倒是想过来,可父亲不准,她也没有法子。父亲想了个折中的主意,让我代替妹妹过来瞧一眼,再给你送些东西。”

“小笙怎么样,肯定因为我的事担心了吧。”

看他还有心思臭不要脸,曲时钊眉峰一挑:“我若是说她知道了这消息吃的好睡得香,你能信?”

徐之珩笑了:“你嘴里的话没一句正经。”

“得了,我带了郎中过来,这是笙儿安排的,郎中回去和她说明你的情况,她也好给你配些方子。”

说着,郎中过来给徐之珩把脉,又看过了徐之珩之前的方子,便退下了。

屋内仅剩下徐之珩和曲时钊二人,曲时钊忍不住劝道:“你也真是太死心眼了些,不然也不能落得这么个境地,你家里那何姨娘跟你那位庶弟怕是要高兴疯了。”

“我才不管他们高兴还是不高兴。”徐之珩叹了口气:“京城马上解封,躲在暗处的镰刀怪虎视眈眈,这一下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偏偏我还有伤在身,手上一点线索也没抓住,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查起来真是不方便啊。”

“要线索?我给你提供一个线索。”曲时钊边说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听他有线索,徐之珩激动的撑起上半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大扯到了他的伤,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快歇着吧,我人就在这儿又不能跑。”曲时钊喝了口热茶说:“我堂妹上次不是差点遇害吗,我私下问了那日伺候我堂妹的小厮,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说当时那个镰刀怪往那个方向逃了。过后我带着人去那个方向搜寻了一下,见是个无主的空宅子,觉得奇怪的很。”

“你翻到了东西?”

曲时钊一点头:“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收获,但我查到了一枚脚印,我也问了顺天府的衙役,成年男子的脚不会那么小,倒像是不满十五岁的少年脚掌,可那脚掌的着地力道又不像普通孩子,小小年纪便有一身的好本事,这人在京城之中想必不会难寻。”

徐之珩问:“你只找到了这一枚脚印?”

“那倒不是,院子里脚印不少,而且都是近期的,而且脚印尽是男子,所以我猜测镰刀怪不止一个人,他们会在那空宅子里商议,却不会在那个宅子里伤人,至于那个袭击了我堂妹的少年,大概是年轻草率,做事毛毛躁躁,看附近过去了年轻的姑娘家,他就跃跃欲试想杀我堂妹,却因我堂妹的胎记只得放弃,从而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实话告诉你,我也一直在猜测,镰刀怪并非一人,因为只有庞大的队伍,才能在京城搅出这么大的风浪来。”

曲时钊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想查起来实在不易,而且个个都是高手,里面甚至有练武多年的孩子,我觉着这些人是一个组织,并不是零零散散几个人凑在一起随随便便杀人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他们是有预谋的,可他们为何要杀未成婚的姑娘家,又为何需要她们的血,像你堂妹那种脸上有胎记的人却又放过,这真是匪夷所思,让人摸不出头绪来。”

“只要他们出手,就一定会留下证据,你没发现他们不会到百姓家里去杀人吗?只会在大街上发动袭击,青天白日他们都敢杀人,又为何不去那些防守薄弱的民居杀人?”

曲时钊的话让徐之珩猛然清醒,他看向曲时钊说:“就连陈燕慈,也是让人带出门杀的。这两天我不方便出去,你帮我调查一下荣筝,我总觉得他实在可疑,另外回去转告小笙,千万不要出门,我也会让人给圥墨他们带消息,绝不能离开小笙周围。”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着身子,等小笙配了药给你,我会再给你带过来的。”

待曲时钊走后,徐之珩叫来了薛韫,同他说:“我记得历代都有帝王都有养暗卫的,他们叫珲影宗,珲影宗之中的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五岁以前被带进珲影宗,学习武艺用来保护皇帝,加上帮皇帝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这个珲影宗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他们流传于民间,但没有人见过他们,都仅仅是听说。”

“并非听说,这些人是确实存在的。”徐之珩回想着遥远的过去:“先帝在位时,手底下就有珲影宗,他没用这些人做过什么脏事,所以对他们的存在也不会讳莫如深刻意掩饰,甚至我进宫玩时,先帝会让珲影宗之中的高手与我切磋过招,但先帝死后,这些人没了踪迹。”

薛韫也觉得蹊跷,便问:“你是有什么怀疑?”

徐之珩抬起头来:“有年轻人,有孩子,又神出鬼没武功高强的组织,在这个京城里是不会成功隐藏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踪迹。唯独这个只忠于皇上的珲影宗,他们才有这个可能。”

短时间内能聚集江湖高手,徐之珩肯定会多少收到一些消息,他们目标庞大,查也好查的多,所以徐之珩断定这些人并非是江湖之中的人。

只有从宫里出来的,才会在京城来去自如,他什么也查不到也是因为人家杀完人直接躲进了宫里,他还能上宫里找?

哪怕他挨家挨户的搜,也根本搜不到镰刀怪,这才是他什么也查不到的真实原因。

“这么说,此事与皇上有关。”薛韫神情冷肃,有些生气:“都是些无辜的生命,年龄女子却被这样对待,如果事情真和他有关,他怎配为人!”

“方才曲时钊的话点醒了我,咱们顺着这个方向查,一定能查出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