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儿一听这话,嘴角顿时一勾:“姑娘,婢子明白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招呼车夫说:“姑娘说了,撞过去。”
前头挡路的几个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赌曲时笙会不会真这么做,一个两个的都笑出了声来,笑声里满是挑衅。
然而他们没想到,曲时笙赌的也正是他们一动不动。
只见车夫一挥马鞭,马儿猛的往前冲去,直奔其中一人。
旁边的人见状都惊叫着四处跑开,唯独此人被吓住了,马儿扬起前蹄拽动着后头的马车,马车震动,表明着曲时笙的决心,震慑住了前头的人。
就在马儿眼看要落下马蹄时,他的同伙拽着他的衣领喊道:“缺心眼啊你,快跑!”
那人被连拖带拽的拉走,凉儿冷笑一声,眼见周围有人围过来,高声道:“不是喝多了吗,怎的一匹马就吓得你们醒了酒?别是心里揣着什么腌臜主意,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专跟我们曲家过不去的吧?”
“你们好大的胆子,还敢当街杀人不成!”那先前被吓住的男子面子里子全丢光了,气的他一撸袖子:“今儿爷就要看看,里头坐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等爷把她拽出来,让兄弟几个尝尝滋味!”
外头一大帮人起哄叫好,曲时笙细细听着,大约四五人的样子,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长的五大三粗,有的手上还拿着家伙,街边儿摆摊的百姓看见这架势,能出手阻止的不多。
详细分析了一圈后,曲时笙有些躺平了,横竖圥墨人在暗中守着,也不必她想太多。
只是她没想到,得她信任的圥墨现在人在远处,正追着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跑。
几人靠近马车,马儿有些受惊,慌乱的在原地来回走着。
车夫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也只是一些基本功,眼看其中一人挥刀砍向拴马的绳子,他一脚踹过去正中那人肩膀,将人踹倒在地。
可紧随其后又有将人扑过来,将车夫拽下马车,三人打了起来,另外几人准备往马车里进,急的凉儿尖声道:“你们这帮无耻之徒,可知道我们家姑娘是谁吗!”
“我管你家姑娘是谁,落入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人。”男人猥琐的说着,还有些期待的舔了舔嘴唇。
见他已经上了马车,凉儿急忙伸手阻止,却被另一个男子揪着肩膀上的衣裳扯到了一边,凉儿拼命挣扎,却被那男子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今日因为出门早,又相隔不远,所以曲时笙没有带很多下人,没了车夫和凉儿,曲时笙所在的马车十分危险。
站在马车上的男子伸手去挑帘子,然而帘子刚刚掀开,里头的曲时笙蓄势待发,冲着他一抖手帕,红色的粉末飞扬在他的脸上和眼睛上,剧烈的刺痛袭来,曲时笙又抬起一脚,将人踹出马车,狠狠跌在了大街上。
旁边其他男子见状都懵住了,完全想不到他为何会这样,又究竟遭遇了什么。
只见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尖叫着说:“我的脸!我的眼睛!啊!”
他用手捂着脸,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手心距离脸的位置尚有一段距离,曲时笙从马车内出来,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让他的手心和脸贴了个严实。
“啊!我的手!”
曲时笙还嫌不够,脚用力的拧了几下,男子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响动。
他的同伙都吓坏了,其中一人靠近他,拨开了他挡着脸的手,众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他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脸上一个一个被灼的焦黑的孔,眼睛紧闭却流出了一些血,手心也因为接触到了脸,被灼伤了一些。
这是曲时笙研制的药粉,用几种药性霸道又猛烈的草药磨成粉状,装进瓷瓶之中。这东西有个特性,就是接触到风与肉体便会自燃,出现灼伤的伤痕,只是伤害性仅此而已,要人性命倒不至于。
“你这妖女,你对他做了什么!”距离曲时笙最近的男子举着刀对着曲时笙,质问道:“他是怎么了?你杀了他?”
“你若真的好奇,我可以让你也和他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他是死是活了。”曲时笙冷冷的问:“是什么人要你们找我麻烦的?”
男人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回答:“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不过是看你年轻漂亮,所以…”
曲时笙打断了他的话:“我坐在马车里,连面都没露,你是如何看出我年轻漂亮的?”
这一个问题就问住了他,他思虑片刻,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说法,索性抬起头来,招呼着其他人说:“咱们不怕她,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怕她那点小伎俩?”
说罢,他一挥手里的刀,想要吓唬曲时笙,边吓唬边向曲时笙走近。
曲时笙退后半步,想着从前徐之珩教给她的一点功夫,迅速出腿踢在男子的手腕上,男子没拿稳刀子脱了手,扬起拳头要打曲时笙,却被曲时笙反扣住了手腕,用力一转男子调转了方向,疼的他咿呀惨叫,曲时笙一脚踹在他背后,将人踹了出去。
若是他的同伙没及时扶住他,这一脚估计会踹的他摔个狗吃屎。
可曲时笙也没其他法子了,练功夫从来都是长久的,她只不过学了一点皮毛,身法力度都不够,徐之珩前世教她的时间不多,重生回来以后她也没特意练过,所以会的实在有限。
“好你个小贱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扶人的男子眼见曲时笙会些功夫,心里也不敢太过放松,左手持刀围着曲时笙慢慢走着,似乎是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凉儿挣开了挟制她的男子,站在了曲时笙身边,主仆二人此刻心里都无比紧张。
曲时笙捏紧了手里的瓷瓶,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男子向她高举起刀,若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
可她的马车被人围住,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凭她和凉儿两个弱女子,想直接逃跑更是不可能,几步就会被人追上。
就在她心中祈祷徐之珩快些出现时,男子怒吼一声,刀刃冲她砸了下来,凉儿一声尖叫,护着曲时笙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那刀并没有落下,曲时笙定睛一瞧,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儿,手接住了男子的手腕,一件灰白色绣雪松的斗篷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有些书生气,和他此刻的动作完全不符。
待看清来人,曲时笙松了口气,凉儿惊喜道:“是薛状元!”
来人是薛韫,他接住了那男子的手腕,男子嘶了一声,生气道:“你又是何人?别坏小爷的好事!”
只是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薛韫快准狠的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张开嘴骂:“在小爷面前也敢自称爷?信不信小爷抽肿你的脸?”
男子别打懵了,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相温文尔雅的人,打人竟然是抽人耳光?
他缓了一会儿,气的咬牙,举刀想砍,却被薛韫一脚踹在肚子上,虽然没把他踹倒在地,但也疼的他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
曲时笙忍不住捂了捂脸。
刚刚她在期待什么?期待薛韫英雄救美吗?那薛韫和她一样,习武方面都是半吊子,唯一比她厉害一些的,也无非就是力气大了两分。
她承认,刚刚薛韫接下那男子手腕时,动作潇洒帅气,但也仅限潇洒帅气,因为这家伙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接住他的手后为了维持动作停顿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知在如何暗喜在外人跟前儿露了个脸。
很快,薛韫就被几个持刀的人围住了,曲时笙知道靠他无用,干脆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长刀,把瓷瓶里的红色粉末往刀上一洒,对着人群就是一通胡抡,那群人不知是怕被刀伤了,还是怕被粉末伤了,东躲西躲看起来可笑至极。
但这抵挡的时效有限,一男子用长刀一挑,曲时笙担心伤了手,长刀落地,男子扑了过来,却被打倒了他人的车夫扑倒在地上。
就在曲时笙以为避无可避时,圥墨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一人,又用一手肘将另一人击倒在地,凉儿被吓坏了惊恐乱叫,圥墨忙里偷闲,还递了一个牛皮纸包给她。
打开牛皮纸,凉儿才发现里头包了两块点心,只是那点心不知被放了多久,本该酥脆的点心皮已经完全碎了,碎渣顺着牛皮纸往下耷拉的弧度洒了一地。
等她回过神时,圥墨已经夺了一人的刀,将刀搭在那人的脖颈处,冷着脸质问:“是什么人派你们过来的?”
男子支支吾吾,眼看圥墨是个练家子,他们必然躲不掉,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可见是一群游手好闲,没正事可做也没大能耐的人。
不由他细想,索性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冲着圥墨和曲时笙就是一通磕头:“姑奶奶,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您,小人也是喝了两斤狗尿喝醉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
其他人零零散散也都跟着跪下,脑袋此起彼伏的抬起又落下,看的曲时笙眼晕。
很快,衙役们赶来,将这群闹事的人带走了,后来曲时笙才知道,是薛韫看见有人拦了她的马车闹事,吩咐自己的随从赶快去报案,这才让衙役们赶了过来。
徐之珩没想到曲时笙能去而复返,更没想到薛韫也一脸怨气的跟着回来了,他有些诧异,见曲时笙脸色不佳,拉着她的手问:“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曲时笙四下看了看:“有人要算计我。”
见她这样小心,徐之珩猜测和自家有关,所以她才不敢在此地说。
他看了薛韫一眼:“进来说。”
关上房门,薛韫滔滔不绝道:“我路过那条街,看见是曲家的马车被人围了,就想凑过去瞧瞧,谁知真是曲姑娘。那帮人目的性极强,又不是真敢砍杀的货色,他们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徐之珩也想起了不久前圥戎告诉他的话,曲时笙在他家府邸,被几个喝醉了的家丁盯上,只不过被圥戎他们提前赶跑了。
这其中必然有所联系,徐之珩看向曲时笙问:“你怀疑是我家里的人?”
薛韫抢答道:“虽然不知为何,但我觉得是,你家那何姨娘一肚子坏水,我看就是她安排的。”
这话让徐之珩不能容忍,如今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便是曲时笙,谁伤曲时笙,等同于直接伤害他。
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思考,整个人再不像平时那样深思熟虑,拔腿就往外走。
曲时笙急忙将他拦住:“也未必就是何氏,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徐之珩脸色肃冷,一张脸冷若冰霜,低声道:“不论是什么原因,敢对你动手,这就别怪我容不下她!”
“你先冷静些。”曲时笙回头看向圥墨:“之前你一直暗中跟在我的马车附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出现晚了吗?”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圥墨是徐家的人,他暗中保护曲时笙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氏若是有心去查,一定能查到的。
曲时笙觉得,何氏人虽然坏,但她没有那个引开圥墨的本事。
“属下也觉得不对劲,送姑娘回去的路上,发现有一黑衣男子,奇奇怪怪的跟在马车不远处,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有心扔暗器伤拉马车的马。属下担心他出手突然,惊了马伤了曲姑娘属下拦截不及时,所以只好先行出手将人赶走,没想到回来曲姑娘就遇到了这件事。”说完,圥墨单膝跪地,对徐之珩抱拳道:“是属下无能,将曲姑娘留在陷阱,请将军责罚。”
徐之珩听出了关窍,一手提着圥墨胳膊将人拉起,忽然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穿着黑衣,还故意露出暗器给你看,他若真有心伤马出手不过一瞬间的事,谁又能来得及阻拦?能这样聪明把你这种高手引开,我倒是小瞧了我家这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