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吴正

清醒过来以后,男子发现面前站了从未见过面的四个人,他人一愣,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下意识的生气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这一说话,曲时笙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再一细想,他长的也很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或许是前世的某个瞬间,他出现过,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曲时笙有些淡忘了。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我只问你,你和山上那道观里头住着的叫纯娘的是什么关系?”

男子这会儿清醒过来了,看这四人不像是善茬,也就有些怕了,甩了甩头发上将滴不滴的水珠子回答:“什么纯娘?不认识。山上那道观我去过,我就是这儿一个砍柴的,砍了柴卖到道观里去,所以去过几次,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下属走过去,一巴掌抽在男子的脸上,语气凶狠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被这一巴掌抽懵了,语气也老实了不少,磕磕巴巴的回答:“吴…吴正。”

这个名字一划过曲时笙的脑海,她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眼前的男子。

怪不得她看眼前的人万分眼熟,这吴正不是别人,正是将林江玉的妹妹活活踢死的凶手。

而林江玉也正因要为妹妹报仇,前世才没了命。

今日曲时笙找到吴正,就可以让林江玉提前报了仇,也就可以挽救林江玉,让她免于一死,改变她的结局。

曲时笙是高兴的,但她眼下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林江玉要复仇的对象不止吴正一人,和吴正有关系的那个男人,曲时笙还没找到,所以吴正不能死。

“你和那个纯娘的关系,我们若是一点不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来。”徐之珩肃着脸说:“若是你老老实实的交代,还不至于受罪,若是跟我们玩一问三不知那一套,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吴正仔细的盯着徐之珩的脸,忽然神情骤变,彻底醒了酒。

当时徐之珩凯旋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主街走了一圈,见过他的人数不胜数,吴正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徐之珩也来了,吴正的酒劲下的飞快,麻利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徐将军饶命,徐将军饶命啊!小民也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徐将军明示。”

见他还在装糊涂,徐之珩看了圥墨一眼,圥墨两步走过去,提着吴正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下一刻另一只手拿了把刀,就要对着他下身猛的扎下去。

这可把吴正吓坏了,眼睛猛的一闭,圥墨感觉不对,低下头时才看见吴正被吓的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徐之珩连忙蒙住了曲时笙的眼睛不让她看,将兜帽戴的更紧了些,护着她往出走:“到外面吹吹风能精神些,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两个吧,他们做事我放心。”

曲时笙也感觉圥墨做事靠谱,就算他平时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凡是能用到他的地方,他就从没有过掉链子的时候。

而且就算他不行,旁边不是还有一个吗?二人都是随徐之珩打过仗的人,拷问一些事情简直太简单。

秋末冬初,北风乍起,曲时笙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同徐之珩说:“这件事了结以后,吴正先别杀。”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徐之珩想到了什么,问道:“他和你之间有瓜葛?”

只能是前世的故事,才能让曲时笙有这样的反应,因为在屋里时,曲时笙听见吴正名字那一瞬间的呆滞被徐之珩看在了眼里。

曲时笙摇了摇头:“是林江玉和他有瓜葛,他和另外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人,踹死了林江玉的妹妹,林江玉想要复仇,但最后没有成功。我只见过这吴正一面,那年我还在镜春楼时,看见吴正陪着金禹晟来了镜春楼,林江玉认出了吴正,吴正在金禹晟身边做狗腿子,巴结讨好,可不是眼下这个光景。”

徐之珩听懂了个大概,分析道:“前世估计也是这样,纯娘和他有了苟且,用肚子讹进了金家门,在金禹晟耳边吹枕头风,让金禹晟用吴正做手下,这也就解释了吴正跟着他一同去镜春楼。”

曲时笙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猜的,现在的吴正还不认识金禹晟,或者说金禹晟还不认识他。那次见到他,林江玉几乎是瞬间就把他认出来了,但是他因为背靠金禹晟,所以林江玉没能成功报仇,还被他给杀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徐之珩认真的问:“通过他查出那个你不认识的人,然后替林江玉把仇给报了?”

“不。”曲时笙摇了摇头:“这仇是她的,并不是我的,就算我替她将人杀了,她也不会真正解恨,倒不如让她自己亲自动手。我只是想帮她把仇人找到,让她提前解决,以免后面再出变故,没办法拯救她。”

徐之珩有些心疼曲时笙,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她的手搭在徐之珩心口,被徐之珩顺势握在手中。

“你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自己还要忙很多事,别人的命数你能顾的有限,就像是裘妈妈,还有范雯昭,她们原本命数就如此,你试过了不也没办法吗。”

曲时笙面具难过:“我只是觉得,她们人都不错,不应该落得那样的结果。说起来,裘妈妈的事让我很意外,前世没出她这件事啊。”

徐之珩叹了口气:“我事后查了一下,景王似乎在谋划什么事,所以让人递了消息进来,但狗皇帝查到了此事,这才揪出了裘妈妈,这件事的风波还没平息,我也不敢贸然与景王联络。”

“今生事件的发展,与前世大概相同,唯独这件事让我弄不清楚,这样看来不同的点出现在景王那里?”

曲时笙的话刚刚问完,圥墨推门出来:“将军,姑娘,他招了。”

徐之珩牵着曲时笙进去,只见那吴正被打的像个血葫芦,右边的眼睛半睁不睁,肿的很严重,嘴角一溜溜的往下淌着血,场面看起来血腥又恶心。

见此情景,曲时笙扭过头去不想看,徐之珩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就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又拎了一桶水,把吴正从头到脚淋了一通,又拿来吴正堆在角落的衣裳,把他的脑袋胡乱抹了抹,算是干净一些了。

“说说吧,你和那个纯娘是怎么回事?”曲时笙用手帕掩着口鼻问。

吴正咳嗽了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下属瞧见伸手用吴正的脏衣裳把血沫子抹了个干干净净,吴正这才说道:“纯娘原先是柳芳楼的,在那干了三年多,我和她相识多年,后来我在赌场失意,自家两个老宅子都赔光了,实在没钱用,就只能让她出去。”

“你让她去柳芳楼她就去了?”曲时笙有些诧异。

柳芳楼和镜春楼相同,都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青楼,但是镜春楼将柳芳楼压的死死的。

柳芳楼经常出人命,不服管不听话的、有了孩子用腌臜手段弄掉的等等,甚至前些日子刚出一个男主子要给姑娘赎身,那姑娘被正头夫人花银子使唤柳芳楼手下活活打死的事。

因为里头分成不均,能赚的银子很有限,又经常挨打挨骂,姑娘们心里都不踏实,拧不成一股绳,劲不能往一个地方使,柳芳楼自然比不过镜春楼风光。

这纯娘除非是脑袋有病,否则吴正让她去她就去?

说到这儿,吴正有些讥讽的说起纯娘:“纯娘是从小和我订了娃娃亲的,她老子娘都没了,她老子就是个酒混虫,喝多了打媳妇打孩子,有一年下大雪,他又喝多了拿凳子砸人,他媳妇没法子,抱着纯娘往出跑,后来冻死在了大雪地里。纯娘奄奄一息,被我家里人捡了回来,她能平安长大靠的是吃我家用我家,长大以后为我赚点银子又怎么了?”

这回没轮到曲时笙生气,倒是圥墨不愿意了。

他冲着吴正就是一口唾沫狠狠的吐过去:“你个王八羔子,养活她的是你爹你娘,就算她该报恩该孝顺,那也是奔着你爹娘去,有你什么事!”

吴正被这一口唾沫吓到了,他方才之所以语气轻松,是因为说起纯娘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什么坏境,所以被圥墨一口唾沫吐回了现实,知道害怕了。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又说:“后来她进了柳芳楼,我们私下也有往来,我让她钓一个高门显贵的老爷,这样一来既能为她赎了身,又能给我安排个差事,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徐之珩眉头一挑:“所以你们两个,选中了金禹晟那个草包?”

吴正微微点了一下头,不知道是为了证实徐之珩说得对,还是想证实金禹晟的确是个草包。

“然后呢?”曲时笙问:“他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就能轻易中了你们两个的圈套?这若是没用些手段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