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袁氏真是被吓坏了,虽说金禹行突然变成这样,连太医也没个确切的诊断,但金袁氏心里清楚,这和她的所作所为绝对分不开关系。
有一位太医委婉的向她表达,之前金禹行沉迷于烟花柳巷,身子已经开始虚亏了,她又多次索取,身子骨能好才怪。
可接着太医又说,若只是纵欲太过,也不会像这样反常,恐怕还有其他病症,只是他们没有诊断出来。
金袁氏慌得厉害,连见金禹行一面都不敢,一整天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
下午时金禹晟来看望哥哥,瞧着金禹行奄奄一息的模样气的要命,冲到金袁氏的院子里闹,金袁氏的母亲也正好赶到,二人还吵起了嘴。
“我哥哥这样,就是你闺女克的!”
“你哥那是窑子里的常客,京城上至青楼下至画舫,就没你哥没去过的地方,没你哥没睡过的姑娘!现在他吃饱喝足了,你凭什么怪我女儿?这事就是闹到太后跟前,也怪不着我们!”
陈太后知道金氏兄弟的为人和品行,高门大户不愿意嫁女儿过来,所以金袁氏进门后陈太后待她极好,就怕她有个什么不如意,和金禹行过不下去。
可陈太后不去约束金禹行,只是一味的对金袁氏好,那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毕竟没有谁家爷们是天天宿在外头,拿家里不当家里,拿正妻不当正妻的。
金禹晟被怼的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指着金袁氏母亲吼道:“我姨母可是太后!当心她要了你们的命!”
这番话激的金袁氏母亲也很生气,她紧跟着喊道:“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就是太后也不能滥杀无辜,普天之下还有王法吗!”
趁着金禹行家中乱作一团,曲时笙已经开始向金禹晟出手了。
金禹晟如今还未成亲,但陈太后早在年前给他订了亲事,女方是户部侍郎的独女沈秋杳。
沈秋杳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但因为家里没有儿子,沈家无人继承,所以显得有些飘摇不定,陈太后也正因这点抓住了沈家的软肋,给自己那什么也不是的外甥指了这门婚事,沈家没有不同意的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前世出了范雯昭的事后,沈家有心和金家解除婚约,但太后一口回绝,理由一是事关者乃金禹行,并非金禹晟,况且金禹行是否有做这件事还有待商榷。理由二则是太后岁数大了,恐自己时日不多,就想看着自己妹妹的这两个儿子能有出息,生几个孩子才好。
但今生不同,金禹行被曲时笙落在镜春楼,犯事的人就是金禹晟,沈家人本就对这门亲事有所不满,知道金禹晟为人不好,是个好色之徒,如今有了递上来的机会,他们自然要抓住。
然而沈家求到陈太后面前,再次被陈太后拒绝,理由是建琮帝已经查明,范雯昭是细作,目的是离间朝臣和皇族,金禹晟是无辜的。
这番说辞沈家自然不信,可皇权压的人喘不过气,他们没办法在明面儿上说反抗的话,只能又暗戳戳的求到建琮帝跟前,说是沈秋杳和范雯昭是手帕交,看见范雯昭惨死沈秋杳连做了几天噩梦,需要到道观里住上三年才能化解。
建琮帝半信半疑,原本想收回旨意接触两人的婚约,可偏偏陈太后又横插一脚,告诉他若是和沈家的婚约解除,金禹晟再想娶到好姑娘就难了。
所以建琮帝不仅没有接触婚约,反而还给两人的婚约提前了两个月,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
哪怕户部侍郎口口声声说这样下去自己的女儿会被耗尽心血而死,建琮帝也装作听不到,这也直接证明了建琮帝的为人。
若是再往后拖,等到沈秋杳和金禹晟成了亲,那曲时笙等于是将沈秋杳害了,所以她需要加紧脚步,争取将沈秋杳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此时的金禹晟一心盼望金禹行的身子骨能快些好起来,先后请来了几位太医,还找了两个江湖上比较有名的郎中,可他们左瞧又瞧,什么也没查出来。
不仅如此,连金禹行没用完的香料和没吃完的点心中,也没发现半点有毒的成分,也算是侧面给金袁氏洗清了嫌疑,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个谜团。
而曲时笙趁此机会,约了杜若若出去赏景,又问杜若若:“我记得跟你家一条巷子的沈姑娘,就是秋天生的吧?”
“你是问秋杳吗?她是晚秋生的,正是如今这会儿。”杜若若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雯昭死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担心秋杳,若真像雯昭所说,金禹晟做了那样的事,秋杳嫁给他岂不是白瞎秋杳那么好的人了?”
杜若若是个大嘴巴,喜欢看热闹,从她嘴里能打听出来不少的事。
曲时笙试探着问道:“听说沈姑娘的父亲向太后娘娘提出解除婚约,被太后娘娘给拒了?”
杜若若闻言面露不忍道:“沈家这么做我完全理解,当初太后娘娘给这两人赐婚,也是因为沈大人做事认真,把两个差事办的极好,明明说是奖励来着,可这样的奖励谁愿意要?如今赐婚不得,倒像是逼婚。”
曲时笙伸手作势要捂杜若若的嘴:“你轻声些,这些话传出去,不怕你脑袋搬家啊。”
杜若若也意识到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这些话别说是说出口了,就连脑袋里想都不该想。
“鲁莽了鲁莽了。”杜若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接着看向曲时笙:“不然咱们把秋杳也叫出来吧,我猜她这几天心情一定不好,同我们出去走一走,心肠也就疏散了。”
这正是曲时笙的目的。
她与沈秋杳只见过几次,并不是很熟,贸然接近沈秋杳会引起金家人的怀疑,毕竟她在金禹行这件事上和金袁氏走的太近了些,若是再和沈秋杳扯上关系,金家八成就要报复她了。
金家人的能耐她是不怕,可架不住这两兄弟有陈太后和建琮帝撑腰啊。
所以此事经过杜若若这么一搭桥,曲时笙和沈秋杳亲近也就不会太引人怀疑。
“成呀,正好我想见见她,但是我与她不熟。”
杜若若会心一笑:“我把她也叫出来,熟不熟的说说话喝喝茶就都熟了,你等着。”
不多时,杜若若约出了沈秋杳,曲时笙掀了帘子往外一看,外头的姑娘穿着一件银白缂丝对襟直袄,下头着镂花芙蓉裙,头上一对珍珠蝴蝶步摇,随着她的脚步蝴蝶翅膀微微颤动,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当时曲时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样一个标志的姑娘,若是嫁了金禹晟,那可真叫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是沈家姐姐吧?”曲时笙笑着招手:“快进来,天儿冷了,进来取取暖。”
掀了帘子进去,马车里头放着个小炭盆,里头只三两块火炭,却也算是烧的热闹,给这个时候的马车添了一丝暖意又不会让人窒息。
“听杜妹妹说了,今日曲姑娘也来。”沈秋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曲姑娘本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从前未曾亲近过,我又比曲姑娘年长一岁,应当带些东西的。”
“沈姐姐别客套,既然知道比我大一岁,那称呼我为妹妹就是。”曲时笙拎来了一直放在旁侧的食盒,打开道:“今日出去我特意带了一些点心,是在青杏斋买的,都是若若往日里喜欢的,沈姐姐若是不嫌弃也尝尝,喜欢什么下次我再多买些。”
这番话倒是让平时不怎么见客的沈秋杳有些难为情了,左右看了看说:“我这两手空空,与曲妹妹真是不同,下次我记得了,准备些曲妹妹喜欢的。”
杜若若一挽沈秋杳的胳膊:“你不用和她客气,她人最好了。”
马车一路驶向山间,这里有一个小道观,如今正是秋叶尽落的时候,满山的叶子被秋风一吹,变得格外花色斑斓,置身于山林中会感受到一种就要枯萎的美。
随着马车停下,三位姑娘先后由婢女从马车上扶下来,最先下来的那位是杜若若,她生的不算美艳,但圆圆的脸庞很喜气,一双眼睛十分灵动,顾盼神飞。第二位下来的沈秋杳温柔体贴,知书达理,一双似水的眼眸楚楚动人。
曲时笙紧随其后,三人立在道观外,杜若若眉头一皱:“这时节连枫叶都要落了,笙儿你怎的选了来这儿玩?”
曲时笙并没有接杜若若的话,而是环视了周围一圈。
她选择这里,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这段时间虽然金禹行败在了她手上,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暗中让圥墨盯着金禹晟的行踪。
外头人看着此刻的金禹晟担心着兄长的病情,吃不下睡不好的,可圥墨却通过跟踪发现金禹晟不对劲,他经常会来这道观。
若只是过来添些香火钱也就罢了,圥墨细微打听后才晓得,原来这道观里头住着位金禹晟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