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坠落

URd曲时笙头皮呼的一麻,挣脱开徐之珩的手就往范雯昭的方向跑。

知晓她的身份,质疑她究竟要做什么,有人并不认识她,但这也并不耽误他们肆无忌惮的议论范雯昭。

“雯昭,听话,下来。”曲时笙站在”

徐之珩快步跑向那座高塔,想在范雯昭跳下去之前将人救下来。

“笙儿。”范雯昭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忍不住笑了:“那晚我若是听了你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好,那些事不会发生的对不对?”

曲时笙的心里轰隆一声。

这怎么可能!金禹行被她困在镜春楼一整夜,压根清醒不过来,怎么会对范雯昭做出前世那样的事来。

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询问,生怕说出了什么自己不确定的话,会激的范雯昭控制不住跳下来,但她也深知如果什么也不说的话,情绪失控的范雯昭还是会跳下来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说道:“雯昭,你听我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只要咱们挺过去了,日后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好了。”范雯昭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脸高高扬起:“金禹晟那个畜生,我要变成厉鬼,找他复仇!”

这句话差点烧坏了曲时笙的脑子。

前世糟蹋了范雯昭的分明是金禹行,怎么又变成了金禹行的亲弟弟金禹晟?

这变得太快,让曲时笙一时间想不清楚,她只能又说:“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这么多人一定能为你想出个解决的办法,上面危险啊雯昭。”

“还能有什么解决办法!”范雯昭狠狠一跺脚,身形站不稳,差点跌下来,吓得人群都慌忙散开一些,待范雯昭站稳后才继续说:“那是皇上的亲表弟,有皇上这样包庇,就算他做出了不是人的事,谁又能把他如何!”

街上的议论声变的更大,有人已经猜测出来一些。

杜若若急的满眼是泪:“傻雯昭,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替你出主意,皇上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有御史台为你做主呢!”

“如果御史台真的能规劝皇上,我又何必以死相逼!”范雯昭抓紧了自己的衣裙,纤细的手指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她高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金禹晟他不得好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着,不要把女儿嫁到金家,离他有多远躲多远,以免这个畜生糟蹋了你家女儿,你们都没地方说理去!”

怪不得这几天传出她被她母亲带出京城的消息,范雯昭出事,范家第一时间肯定是为她的名声着想,担心此事泄露,所以放出这个假消息,多番打点还找人伪装了范雯昭送出京城。

可范雯昭心里难受,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跑的是无用功,建琮帝包庇金禹晟,就算她父亲为她拼尽全力又能如何?

屈辱感让她不肯活在世上,那憋在心头的冤屈却又不能让她安然赴死,她要在死前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否则实在太便宜了金禹晟!

曲时笙眉头皱的很紧,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

前世的范雯昭根本没说出这些事,直直坠了楼,死在了人群中间,而今生她却能站在楼顶说出这些,可见已经是不一样了。

至于为什么从金禹行变成了金禹晟,曲时笙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一些原因。

高塔内部,徐之珩已经到达,拼了命的往楼上跑时从一道身影擦身而过,那身影猛的回头,一把暗器丢了过来。

徐之珩回身避开,再转身时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剑,只是那黑影实在灵巧,徐之珩扑了个空,眼见那人的暗器又丢了过来,徐之珩用剑劈开,剑尖直指黑衣人。

高台之上,晚风簌簌,范雯昭摇摇欲坠,看的人心惊胆战。

“这世上有不讲道理的人,就会有说理的地方,你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曲时笙说:“你快下来,不能让那焚琴煮鹤的人就这么坦然的活在世上,若是你死了,你的冤屈也无人替你诉说,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又有谁能替你讨回公道?只有你好好的,你才能为了自己的仇恨所努力。”

范雯昭的心已经死了,她眼睛一闭,再不想听一点话,两行泪划过脸颊,砸了下去。

“对不起,我坚持不住了。”范雯昭看着低处的曲时笙,像是释然般的笑道:“我不奢求恶人能有恶报,只求我死后能化作厉鬼,折磨他万年。”

说完,范雯昭抬起一只脚迈向了空中,整个人如破败的柳絮,就要落下去。

关键时刻,徐之珩猛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范雯昭的手腕,

“你不能死!”徐之珩费力的说道:“你死了,那个王八蛋也就如愿了,他的罪行无人知晓,你甘心吗!”

范雯昭因为手腕被人紧紧捏住,疼的她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滚落。

“我不死又能如何,他有天子护着,我若是还活着只怕我父亲和整个范家都会受连累,我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能活着,谁会选择死呢。

可她没办法,建琮帝威胁她父亲,让他们把这件事丑事自己遮掩住,她父亲自然是舍不得她去死的,但她实在太想让金禹晟那个王八蛋不得好活,所以才走偏了路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她给家人留了信,在她死后,父亲母亲大可以宣扬她得了疯病胡言乱语,这样便可保住范家。

范雯昭是个很信奉因果的人,她坚信只要自己自尽而亡,就一定能报仇雪恨。

只是她的确动摇了,或者说在她心底,那所谓的坚信其实立不住,只是她看着父亲奔波的身影,看着母亲一夜之间冒出的白发和一声又一声的叹息,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

“既然是迫不得已,何不好好活着!”徐之珩用力往上扯着人:“而且小笙明明都救下你了,你又怎能遇到金禹晟。”

这是徐之珩和曲时笙都想不通的地方。

范雯昭挣扎着,却又怕挣扎太过会把徐之珩弄下去,所以干脆放弃了抵抗,回答说:“听闻奶娘病重,我带了一些药材和钱财去看望她,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喝醉了酒的金禹晟碰到了。”

徐之珩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躲就能躲得掉的。

就在他将要把范雯昭拉上来的前一刻,一支箭忽然向他射来,徐之珩惊险避开,差点丢了手中的人。

范雯昭吓坏了,连连尖叫着,下头围着的百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曲时笙转头看去,对面的酒楼窗缝中有一道身影闪过,在她反应过来时,圥墨和圥戎已经追了过去。

可人哪里有箭快?徐之珩没松手,不代表范雯昭就此获救了。

又是一支箭射来,这一箭贯穿了范雯昭,徐之珩眼睛瞪大,亲眼看见范雯昭的胸口被鲜血浸湿,血淋淋的。

曲时笙大喊道:“不!不要!”

明明就要救上来了!

徐之珩脸色微变,用力往上扯着人,第三支箭射来,这一次瞄准的是徐之珩的手。

因为躲避射来的箭,徐之珩脱了手,中了箭的范雯昭犹如天空中被射中的鸽子,一身白衣插着箭矢从高塔落下,人群快速散开,范雯昭砸在地面,鲜血迅速铺开。

曲时笙瞪大了眼,前世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双膝一软,无助的跪在了地上,两行泪从眼眶中滚落,烫着她的脸落下。

杜若若痛苦不已,爱看热闹的她此时没有勇气往前凑,只一个劲儿的喊:“雯昭啊!雯昭!”

圥墨和圥戎从对面酒楼推开了窗子,询问:“将军,您怎么样?”

徐之珩爬起身来,看着下头的血花,镇静了许久才说:“我无事,没伤到我。”

圥戎伸手提起一个黑衣人:“是个死侍,虎口和指缝有茧子,专门练箭的。”

晚风拂过徐之珩的头发,他低声道:“看来这个死局,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回到曲时笙身边,徐之珩第一件事就是蒙住了她的眼睛,将她费力的从地上搀扶起来,在她耳边一句句的劝:“你已经尽力了,是那些人太过黑暗,不是你的错。”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曲时笙嘴唇发抖,哭的好像一个孩子:“我以为她这辈子能活下来的!”

“现在你要做的不是难过。”徐之珩拍了拍她的肩膀:“前世发生此事我并不在场,内情知道的不如你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调查明白,不能让她白白死了。”

曲时笙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忽然注意道徐之珩的袖子上有血,本就紧绷着的神经更紧张了几分,揪着袖子问:“这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