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姐夫三书六礼用花轿娶进门的正妻,他难道不知要维护你?怎的他爹对你做这样的事他完全不知情?”曲时笙气愤的问。
说到此处,曲时瑾终于忍不住,一头扑进妹妹的怀中,哽咽道:“他哪里不知!正因为他都知晓,我才没法子啊,昨儿我说回去看看父亲和大哥,他们母子各种阻拦还与我争吵,愣是让我把嫁妆单子扣在手里才肯放我回去。”
曲家的陪嫁可谓是十里红妆,金银玉器数不胜数,田产铺面应有尽有,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曲傅林心疼女儿,担心女儿低嫁会受委屈,所以在陪嫁这方面添了许多,没想到这却成了郭家人要挟的把柄。
“不过是钱财铺面罢了,有什么要紧。”曲时笙不解道。
“怎么不要紧。”曲时瑾叹了口气:“因为担心我说出实情,他们不仅扣了嫁妆单子,还扣了自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婢女,若是我昨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他们知晓了,你觉得织儿如今还有命活吗?”
名声、姻缘、嫁妆、陪嫁丫头的性命,种种枷锁捆在曲时瑾的身上,让她没了脾气,只能把这些苦难都憋在了肚子里。
“简直是欺人太甚!”曲时笙一掌拍在桌上:“好说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就算郭成玉那王八羔子对亲爹的话言听计从,也该知道对你不住,没想到他这般绝情,可见此人绝非良人,姐姐要早日脱离苦海才是,我一定会帮姐姐的!”
曲时瑾慢慢的摇了摇头,觉得难以启齿,却又实在不得不说。
“你不知道,从我进门起,你姐夫就没与我同房过。”
这是曲时笙绝对没想到的,两口子过日子的事她知晓的不多,况且这种事郭成玉也不会宣之于口,毕竟不光彩。
“没与姐姐同房过?你嫁进来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心里一阵寒意骤起,曲时笙一把抓住了曲时瑾的手腕:“难道他们一家三口,打定主意要拿你便宜那糟老头子?你刚嫁进来时郭家还没多风光,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郭家发迹起来,郭家父子的皮也痒痒了,开始打你的主意!”
曲时瑾也是这么猜测的,只是她不敢说,满院这么多的人,只有妹妹才能听她心里的苦。
“好妹妹,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和大哥他们,本来因为大哥的婚事父亲就愁的厉害,这些事只会让他更加添堵,父亲上了年纪,可经不起这些事啊。”
“姐姐放心就是。”曲时笙心疼的揉了揉姐姐的手:“这段日子你当心些,别着了郭家人的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离开郭家后,曲时笙并未走远,而是绕了一圈等在郭家的后门。
方才郭罗氏让她的心腹婆子送曲时笙出门,主仆两个说话时透露过稍后那婆子要从后门出去办些差事,所以曲时笙守在后门,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门内想起了一些声响,接着被打开,那婆子带着一个模样年轻不过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提着包裹出了门,乘着马车往东边去。
曲时笙吩咐马夫一声,马车稳稳的跟在后面,婆子不知后头有人跟着,还半合着眼在车厢中哼着小曲,没一会儿睁开眼来和旁边的小丫头说:“我侄儿那是有出息的人,如今给夫人管着庄子,那可是有油水可捞的差事。只是可怜他早年断了一条腿,走路瞧着不中用,不然轮的上你去伺候?他也就喜欢你这口年轻鲜嫩的,不然凭我可看不上你。”
小丫头咬着嘴唇不敢吭声,她被父亲卖进郭家,一张卖身契就能决定她的生死,以后的路怎么走哪里是由着她的。
出了城路上有些颠簸,庄子的地段不好,有些偏僻,路走起来坑坑洼洼,那婆子歇不舒坦,时不时的叫骂两句,不是骂驾车的马夫不稳当,就是骂老天爷不开眼。
小丫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偶尔抬头看看那婆子,只觉得婆子生的眉额高耸,面目可憎,便不敢再看,也省着看多两眼会讨来一耳光。
后头的马车里,凉儿掀开帘子打量着前头,关了帘子说道:“这越走越偏,他们是想到哪去?”
“去见人。”曲时笙也掀了帘子往外瞧了瞧。
她若是没记错,前世在青楼时听姐妹们说起,郭罗氏有个十分信得过的手下住在城外的庄子里,就是伺候她几十年的那个婆子的亲戚。
伺候了几十年,知晓的事一定不少,所以曲时笙才盯上了前头马车里的人。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终于到了地方,小丫头扶着那婆子下了马车,转头立在一侧。
婆子看不过去,上去甩了一巴掌,骂道:“没长眼睛的东西,你爹没教过你要有眼力见吗?还不去叩门,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只见那小丫头走向院落的脚步越发沉重,曲时笙快步跟上,在婆子没注意时绕到了马车后面,一银针快准狠的扎在了婆子的后颈。
只听婆子闷哼一声,便再没了声音,凉儿与曲时笙一起,将婆子抬上了她们的马车,等小丫头转过头时,婆子早就没了踪影。
这银针扎的穴位有讲究,此刻人是清醒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有意识也有痛觉,只是不能动弹和说话。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去而复返,还跟着你来到了此处,将你抓了来对不对?”曲时笙似笑非笑的说着:“我来自有我来的道理。知道你在你主子身边伺候的年头久,知道的事也肯定不少,所以想从你嘴里打听出一些我想知道的事,你要是实话实说并且吐干净,我就全须全尾的把你放回去,你若是隐瞒不说或者话里掺假,我保准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曲时笙利落的拔下了扎在那婆子后颈的银针。
只见婆子大口的喘着气,想起身却被凉儿的脚踩了个结实,咳嗽了两声说:“亲家姑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啊!老奴伺候夫人不过几年,哪里能知道多细致的事。”
曲时笙手上银针未落,一下又扎在她的另一个穴位上。
这一针下去,婆子满脸冷汗,疼的直哎呦,如若不是凉儿力气大踩的狠,这婆子肯定会挣扎着跑掉。
“我说了,我只想听实话。你伺候你家夫人已有二十余年,知道的事怕是比她本人都多,再敢瞒我骗我,当心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曲时笙语气冷静,手上动作却是快准狠,银针扎进去又拔出来,作势还要再扎,吓的那婆子猛的一闭眼睛:“我说,我说,姑奶奶想问什么都成,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姐姐和你家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主子做了什么勾当!”
婆子心里叹了口气,方才她也想到了,能把曲时笙这种大家闺秀逼成这样,估计也就是这种骇人听闻的腌臜事了。
“老爷喜欢少夫人,早在少夫人进门前就一见钟情了。”婆子语气痛苦道。
“所以郭成玉这个做儿子的,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妻子送给父亲?”曲时笙不觉得像郭成玉这样的读书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虽说通过前世她知晓郭成玉就是个人中败类,但她姐姐曲时瑾是郭成玉所能接触到的门第最高家世最好的姑娘了,就算是他父亲逼他这么做,他也不敢真的得罪曲家,不舍放弃曲家的助力才是。
婆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敢说,曲时笙没那么多耐心,银针又照着一个穴位戳下去。
这下可疼的婆子惨叫一声,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都似痉挛了一般抽痛,双手因疼痛不受控制的蜷缩成了鸡爪状,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唇都被咬破了。
“有什么话快说,也省着受罪!”凉儿踹了那婆子一脚,又赶紧将她踩在脚下。
受过罪了,婆子也知道这曲时笙说到做到,真不是好惹的,便说:“如今的老爷,并非少爷的亲爹。”
这话可将曲时笙吓了一跳。
她与凉儿对视一眼,又看向婆子:“此话怎讲?”
婆子抿了抿唇角,身上的疼痛因银针被拔出减轻了许多,她又有些后悔说这些了。
“你自己也知道这庄子附近多荒,我想杀你不过一针的事,将你随便推进哪个坑中,保准十天半月都没人发现你,谁又能查到我头上来?叫你实话实说是给你活命的机会,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命,落在我手上不吐出些真东西是不行的。”
这下婆子彻底没了脾气,姑奶奶叫个不停,肚子里装着的那些事也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夫人与老爷成婚三十余年,头十年一直没有身孕,找郎中开过方子也调理过多年,却还是没有动静,后来一查才知,有问题的人是老爷。”
曲时笙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郭家要传宗接代,在老家大小也算是个氏族,这种事传出去是要受人耻笑的,所以老爷和夫人商议后,找了个男子借种,这才怀上了少爷。”
郭成玉并非郭老爷子的亲生儿子,那他又怎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妻子拱手送给郭老爷子?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随着婆子越说越多,曲时笙也完全明白了。
“前头那十几年还好,少爷是个灵光人,在科举路上走的不艰难,老爷拿他就当亲生骨肉一样疼。可后来少爷有了出息,老爷就不对劲了。”
“难道是他看见了京城的繁华,看见了我姐姐,所以父子反目成仇了?”
婆子点了点头:“他知晓少爷要娶少夫人,下礼的时候见过少夫人,他觉得合该是那样的姑娘配他,所以他用少爷的身世威胁夫人他们,要他们答应,不然就捅出去说夫人与人私通生下了少爷。”
说到此处,这婆子也有些气愤,呸了一口继续道:“是他不行,害的夫人被人戳了那么多年的脊梁骨,后来也是他说要传宗接代,逼着夫人与旁人生了个儿子,结果又是他为了自己舒坦,拿妻子和儿子乃至整个郭家的颜面要挟,这种人真是令人不齿。”
这下曲时笙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去看望郭老爷子时,郭老爷子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郭罗氏又那样紧张。
她们曲氏姐妹同父同母,长的自然相像,恐怕郭罗氏是担心郭老爷子将她认成姐姐,对她动手动脚,这才紧张兮兮的让郭老爷子清醒些。
“还有什么你没说的吗?”曲时笙又逼问。
婆子摇了摇头:“再没了,这就是郭家最大的秘密了!”
“之后你们夫人打算怎么算计我姐姐?”
“哪敢怎么算计?少夫人出身名门望族,靠山硬着呢,夫人她哪里敢?不过就是在房中点了香,想着哪天少夫人自己忍不住了,也就主动爬了老爷的床,这传出去让人笑话的也不是郭家…”
这话一出口,曲时笙眼睛都瞪大了,火气直窜头顶,看了凉儿一眼后凉儿便明白了,抡圆了胳膊一左一右赏了婆子两个耳光:“用这样的手段害大姑娘,你们可真是没心肝的豺狼!”
这边婆子才挨完打,那边曲时笙就揪住了她的衣领,语气阴森森的说:“放心,你今儿遇到我的事,若是让你家夫人知晓了,你死的一定不会好看。因为你作为老奴,却将郭家最大的密辛告诉了外人,她不会轻饶了你。至于我,我会安排你一些事情做,做的好了我不会误伤你,若是做的不好,小心你小命不保!”
说罢,曲时笙松开了手,婆子这才能重新呼吸。
曲时笙继续说:“你不用想着躲我,前头那院子里还有你侄子,听说你侄子断了一条腿吧?他跑不快的,我已经着人盯着他,若是这些事你办不妥,那你的命和他的命,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让你们去见阎王爷。”
婆子抖着嘴唇问:“姑奶奶这是要老奴做什么事?老奴能力有限,只怕帮不了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