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辆长板大马车来到了兰桂芳。
上面载着宠然大物,罩着大红的红绸子,谁也不知道绸子
贺兰伊和绣娘们,参观似的围了一大圈。
闫芳香从马车上跳下来,对贺兰伊道:“兰伊姐,人多眼杂,赶紧让小厮们把东西搬到织坊去,记住,轻拿轻放。”
贺兰伊立马组织小厮,在老成的指挥下,既紧张又有条不紊的把庞然大物运到了织坊里。
好家伙,大半层楼高的物件,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工坊位置。
闫芳香欢喜的对珍娘招了招手:“珍娘,有没有兴趣,咱们两个再一起织布?”
珍娘一头雾水,被闫芳香按着坐在了左侧的织机前,闫芳香则刷线、理好梭子,爬上了对面的悬空的二层织机上。
初时生涩,渐渐的越加顺手,越织越快,围观的织娘,只看见梭子在空中飘来飞去,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二尺长的锦布就呈现在眼前了。
珍娘兴奋得脸色通红:“芳香,你、你那天突然跑了,就是让成叔帮研制新织机吧?这、这台织机,不,应该叫织楼,一次刷机能多织出一尺多长布,还能增加绣线、织更复杂的花色,两人配合,既快又省力,还不容易织错!太好了!”
如果不是众人看着,珍娘恨不得把闫芳香从织楼上抱下来,在空中转好几圈。
这个闫芳香,分明是送财童子啊,斜纹织机已经领先了同行,现在又出了双人织楼,这下了,同行打马也撵不上了。
闫芳香笑吟吟的指着老成:“这台织楼,最大的功臣是成叔。我把想法跟他一碰,他立马会意,只改了两次就改好了。若不是他最近忙,早就改造好了。”
珍娘脸色通红的看向成叔,没等开口呢,老成就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得空我再造织楼,你们放下多少,我造多少。”
珍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成叔,你造吧,我把后面空出来的绣坊全部打通,先可着织坊用,你造多少台,我能放多少台,价钱好商量……”
老成的脸色,如便秘似的尴尬……
心底暗暗思忖,自己这个堂堂锦衣卫暗卫锻造营百户长,什么时候轮落成绣坊造织机的木匠了呢?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兰桂芳在工钱上从没让他失望过。
奉命兼职赚外快,挣双份工钱,好像也不赖……
织楼有意向了,对应的织娘也得提上日程了。
贺兰伊看向闫芳香:“芳香,咱后院住不下那么多的人,新招收的织娘,可以不用驻坊了。我想着,咱们坊里可以出驴车早接晚送,你家三婶、你娘等亲属,若是愿意来,都行。”
闫芳香则立马摇头:“兰伊姐,以后雇的织娘只会越来越多,老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往里塞,不利于你管理。若是在柳河村找,我倒是建议雇柳婶子做管事,协助你雇人、管人。”
柳婶子,柳里正的娘子。
雇佣柳婶子,一个是她本人泼辣、心肠不坏,更重要的原因,她是柳里正的娘子。
柳里正,这人有圆滑的一面,也有他坚持原则的一面。
比如闫家大房和二房发生冲突时,柳里正没有一味的偏心明显强势的大房,而是利用闫阿公,让事情有个缓冲的余地。
这次流民入境,柳里正将村民组织得非常团结,聚似一团火,散做满天星,有力的保护了全村人民财产不受损失。
解救闫建勋时,柳里正也没有推脱责任,组织村里汉子全力配合,发挥了领导者较强的凝聚力。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一个得力的中层管理者,对兰桂芳百利而无一害。
柳婶子,或许就是这个人。
闫芳香鲜少参与兰桂芳管理,每次提出的意见,都是出于公心,直戳关键。
贺兰伊和珍娘深知这一点,所以闫芳香每次提出意见,两人都会毫不反对的采纳,让闫芳香每一次的意见都不落空,件件有回音。
这也是三人能够成功合伙做生意的原因,各取所长。
就这么定下来了,闫芳香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柳河村,和柳里正夫妇正式提起了这件事。
听说,若是不干活只管人,一个月就能拿五吊钱管理费;若是不只管人,再参与织锦,达到春草的能力,就能另领近一两银子,加在一起就是二两银子。
一看下来,就是二十多两银子!比柳里正挣的钱都多了!
柳里正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有一天真的会落在自己头上。
两口子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了。
柳里正向柳氏使了个眼色,柳婶子会意,说出了几个织娘人选,让闫芳香定夺,其中包括王月梅和张红英。
闫芳香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亲娘张红英给否了,理由很简单,张红英有时候毫无原则,对于织楼的保密工作不利。
柳婶子暗暗松了口气,她提出这几个织娘人选让闫芳香守夺是假,试探闫芳香的用人原则才是真。
见闫芳香一切出于公心,完全不打感情牌,柳婶子心里也就有了底,招人时,也就完全出于公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