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顾廷宴陪着她吃了晚餐,李助送来一只新手机和他要签署的工作文件。
姜暖暖还得到了他的道歉,在工作和她之间,是他僭越替老板选择了工作,也说明了当时会议的重要性。
她表示理解,顾廷宴对他言语冷漠,“你的职责是协助我,不是替我下决定办事。”
李助低眉顺眼,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暖暖,她想了想放下手机说:“他也不容易,别骂他了。”
顾廷宴目光微顿,望向她,“助纣为虐?”
姜暖暖眨巴眼,“那,你扣他两年奖金?”
他眉梢微挑,“行。”
垮着个脸的李助开门出来,工作保住了,姜暖暖在他心里的地位也超越了顾廷宴。
他本来就没低估这吞金兽在老板心里的位置,就是没想到她还能骑到老板头上。
失策,失策...
手机里弹进来了许多微信消息,有斐堇召也有顾时洲发的,姜暖暖依次回完,将手机调了静音放进枕头
他点头,回:“困了?”
“嗯。”
顾廷宴将文件放好,脱了休闲衣的外套进入厕所间洗漱,回来后在她身边躺下,将人圈进臂弯里。
“睡吧。”
“你不工作了?”
他垂眸坦然道:“你出门我就不太睡得好。”
姜暖暖往他怀里拱了拱,男人无声笑了笑。
...
距离地震过去的一周,翟霖以自己和姜暖暖的名义,资助地雷村无家可归的残疾人高昂治疗费和假肢费用。
还给那些流离失所失去工作的山里人,提供众多新岗位,小到厂里上班,大到企业学徒,薪资待遇赶上县城收入,很可观。
他在地震中幸存,又做好人好事上了社会新闻,在陵港的豪门圈内激起不小的波澜。
谁能想到当初家门不出的疯狗如今还转性子做起公益,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傅颖回来,他才开始变好了。
还在地雷村帐篷里的钟雅术后醒来看着新闻发呆,华德死了,他家的养猪场也压死了几十头猪,她不用被迫嫁给他了,可也失去了一双腿,更失去了进入大城市后的美梦。
她可悲的成为了自己口中所唾弃的残疾人。
外面有人进来递名片,顺手也给了她家一张。
【红象泡面工厂招工,包吃包住,月薪三千】
旁边有人说,这是陵港的两个土豪老板帮忙介绍来的工作,在县城里。
钟雅拿着名片,又哭又笑。
顾廷宴陪了姜暖暖两天,不得不赶回公司处理工作。
翟霖把新闻放出去后,斐堇召和顾时洲都知道了她去的就是地雷村,纷纷打来电话。
顾时洲很生气,更有担忧,生气她做公益竟然是和翟霖一起,担忧她的身体情况。
姜暖暖可不想在医院将所有男人凑在一起拼成一锅海鲜粥,只能谎称自己没受伤。
对斐堇召说珠宝店里有事加班,人提前飞了法国,对顾时洲,她则说明了自己与翟霖之间的心理师合同,害怕人发病就跟去了,暂时搪塞过去。
今天外面阳光正好,她拿了袋水果,坐着轮椅到翟蘅的病房。
前几次去看他,他总是嗜睡,两人说话的时间很短,现在她挑了个好时间,希望他身体好点可以跟她晒晒太阳。
见到翟蘅时,他已经坐在放着蒲团的窗台上,穿着驼色毛衣,朦胧的光线温柔顺着他的肩膀倾斜,侧脸在光照下呈现白到极致的曝光感。
洋溢暖和的日光,在他脸上不被温度沾染分毫,像油画里圣洁无情的神,细看之下,多了悲悯。
姜暖暖敲了敲房门,坐如塑像的翟蘅目光微动,缓缓偏头,半张脸被阳光切割陷入阴影,平直的唇角上扬,“怎么过来了。”
笑起来的这一瞬,阳光才格外灿烂。
她呼吸一窒,笑了笑,“我看外面天气好,想问你要不要去草坪上晒太阳。”
翟蘅站起身,他的表情生动了许多,“还带了小零食?”
姜暖暖看了眼手边的水果袋,点点头,“草莓和苹果,一起吃呀。”
医院后面有一片橡树林,里面交错摆放着许多休闲椅,两人找了一处没什么人路过的橡树底下。
叶片间的阳光如果形状射下,尘埃颗粒漂浮在空中,人工草地青绿,散着许多落叶。
姜暖暖将洗好的草莓和苹果拿出来,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翟蘅捏了颗草莓,“我吃这个。”
她点点头,咬了一口脆甜的苹果,感叹,“天气真好啊。”
翟蘅吃完草莓,抿了下手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姜暖暖用眼神示意他说。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草地上斑驳的光点,说:“永远都不会离开顾廷宴吗?”
姜暖暖啃苹果的嘴蓦然停住,舒适的坐姿逐渐僵硬,“你听见了啊。”
“嗯,无意听到的。”翟蘅转头看她,嗓音放的很轻,“我想问问原因。”
姜暖暖放下啃了半个的苹果,扬起假笑,“因为我喜欢他啊,喜欢才离不开。”
翟蘅侧过身手臂撑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看她,“真是这样,那么我呢?”
姜暖暖手心都要冒汗了,偏偏还要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她硬着头皮说:“也喜欢。”
周围连空气都沉默了。
她低下头,这事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她不拒绝顾廷宴,同样没拒绝过翟蘅。
恐怕就是她没法离开那句话打破了平衡,翟蘅从始至终都没表露出过对她的占有欲和不满,如今说出那句话来,真的伤了他的心?
她在自己头脑风暴想对策,翟蘅忽的轻笑一下,说:“我有时候总很庆幸,分得清你撒谎和真话。”
姜暖暖抬头看他,发现他没意料中的难过,咬了下唇,“嗯?”
翟蘅眸光微暗,“你谁也不喜欢。”
顾廷宴没得到她,谁都没得到她,所以他没有预想中的难过,他还在考虑治愈后爱她的那一丝可能几率。
姜暖暖盯着他,轻声说:“真的喜欢,我没有骗人。”
只是她更喜欢自己,不想自己灰飞烟灭,也不想失去那笔钱。
她抬手将剩下的苹果大口咬着吃,甘甜的汁水染了唇瓣,她转过头,在无人的橡树下亲上翟蘅微凉柔软的薄唇。
像那晚在厨台上喝水一样,她分享了新鲜的红苹果,作为补偿。
突如其来的吻让翟蘅睫毛颤了颤,倚在长椅上的手臂箍紧她的腰,尝着唇间主动送入的甜味,没有再进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