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璟提着礼品进屋。
沈清筠热情迎了过去,接过礼品递给保姆,“宋总的到来使得寒舍蓬荜生辉,快里边请。”
宋时璟来到客厅,没看见纪智渊,“纪先生不在?”
“智渊他在房间休息,我带你过去看看?”
“不着急。”宋时璟在沙发上坐下,见沈清筠还站着,眉梢微挑,“纪夫人不坐?”
久居高位的人,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不管在哪里都有种掌控全局的威慑力,倒显得沈清筠这个主人有些拘谨。
她在宋时璟对面坐下,“不知宋总想和我说远航什么事?”
“我听说你儿子刚接手纪氏集团没两天就进了警察局?”
沈清筠面露难堪,但这事在圈子里早已传开,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
“纪夫人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说出来不怕宋总笑话,我能动用的关系都动了,仍旧没有任何作用,不知宋总能否帮忙救出远航?”沈清筠趁机开口,眼神希翼看着宋时璟。
“我与纪总有些私交,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帮帮你也不是不行。”
沈清筠立刻激动道:“多谢宋总。”
“别谢得太早,你们和纪总之间的关系,我也听他提过,并不友善,帮你岂不违背了他的意愿?”
“宋总……”
“但是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儿子和他还是血脉相融的兄弟,我虽不能帮你,但提点你一二还是可以的。”
沈清筠一脸恭敬,“还请宋总赐教。”
“据我所知,纪家二爷在桐城的势力并不小,若是他愿意出手相帮,此事定能迎刃而解。”..
提到这茬沈清筠就生气,纪明渊说警察局那边他会想办法斡旋,可是五六天过去了,纪远航还在警察局待着。
她几次打电话催促,他要么说苏漾咬着不松口,这件事不好办,要么说正在处理,让她别心急。
“事情没宋总想的那么简单,他只怕也帮不上忙。”
宋时璟眉心微蹙,“我听说他与警察局一位高层人物称兄道弟交情匪浅,他不帮忙,到底是真的帮不上,还是别有私心?”
“他竟然有这么硬的关系?”
“纪夫人不信我?”
“怎么会呢。”
“纪夫人可别忘了,如今纪家大少爷不在了,若是二少爷再身陷囹圄,那纪家大房就垮了,那二房……”
沈清筠心里猛然一个咯噔,是啊,纪承洲已死,如果远航也出事,那纪明渊就可以自己做纪氏集团总裁了。
他有扶持远航的能力,自己上位岂非轻而易举?
原来他是打的这样的算盘,利用完了就想将她一脚踹开?
没门!
“多谢宋总提点,感激不尽。”沈清筠怒火中烧、心急如焚,想立刻去找纪明渊算账,可宋时璟还在,她又不好离开。
“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生意场上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与人结怨,纪夫人懂我的意思吗?”
沈清筠不傻,自然知道宋时璟的意思是他今天的这番提点,让她不要告诉纪明渊,“宋总放心,我定然不会给宋总树敌。”
宋时璟点头,“纪夫人若是急着去办事,可先行离开,我等纪先生醒了,问候一二便离开,也算全了对纪总的一份情义。”
“这……”沈清筠心中犹豫,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纪智渊的房间。
“我听闻纪先生不仅老年痴呆,还半身不遂,我若是问候他,他能听得懂吗?”宋时璟似随意问了一句。
是啊,一个老年痴呆半身不遂的废人而已,他是宋时璟,又不是苏漾,即便他刚好碰见纪智渊清醒,那又如何,他又不知道陈秋容、陈明那些事,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清筠微笑道:“多半是听不懂的,宋总重情重义,令人钦佩,不过我确实有急事,就不奉陪了,还望宋总海涵。”
“纪夫人随意。”
沈清筠起身吩咐自己的表哥,也就是山庄的新总管,一定要好好招待宋时璟,之后才急匆匆离开。
宋时璟在客厅喝了一盏茶,照顾纪智渊的护工出来说老爷醒了。
钱总管立刻朝宋时璟恭敬道:“宋总,这边请。”
宋时璟起身跟着钱总管一起进了纪智渊的房间。
此时纪智渊已经被护工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两鬓的头发都斑白了不少。
这哪里还是往日那个风神俊朗、气宇轩昂的纪家大爷?
宋时璟深邃目光在几乎脱相的男人面上凝视了一瞬,随即淡声打招呼,“纪先生,我是璟盛集团的宋时璟。”
纪智渊耷拉着眼皮,毫无反应。
“唉……”钱总管叹息一声,“老爷知道大少爷的尸体被打捞起来后,从昨天到今天水米未进,人也十分安静,仿佛失了魂般,毫无生机,连老爷这样患病的人也懂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大抵舐犊情深是每个人的天性吧。”
宋时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舐犊情深?
纪智渊对他?
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体会到过。
他从纪智渊那里领略到的除了偏心,就是愤怒,要不就是责骂,甚至还有鞭打。
钱总管见宋时璟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话多,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高兴了,忙道:“抱歉,我多嘴了。”
“无碍。”宋时璟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太阳不错,我推纪先生去花园透透气吧。”
“这……”
“不行?”
“……不是,我是怕麻烦宋总。”
“不麻烦。”宋时璟推着纪智渊朝房门口走。
钱总管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别墅门口,宋时璟停住脚步,看向钱总管,“你忙你的吧,不必跟着了。”
“我其实也……”不是很忙。
后面几个字在看见宋时璟明显蹙起来的眉头时,立刻咽了下去,改口,“那有劳宋总了。”
宋时璟推着纪智渊来到花园,他将轮椅停在草坪上,往前走两步,站在轮椅侧边,双手插进裤袋里,视线看着前面碧绿的盆栽,“引狼入室,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