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康柔忍不住掩面一笑。
“你倒是挺诚实,换做旁人,定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
“小主请说。”
“为何之前在华清宫前,本宫说要赏赐你时,你当场拒绝了,如今却又接受了?莫不是后悔了?”
闻言,李顺微微行礼道:“奴才只是想着在外面人多口杂的,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小主要收买奴才似的,既为了小主的颜面,也为了陛下的颜面。”
这理由说得有些牵强,却又似乎是有几分道理的。
康柔便是信了他这牵强的理由,只是觉得这小太监倒是有些有趣。
“那淑,去把本宫准备的小盒子拿来。”
“是。”
只见那淑拿来了一个木盒子,递到了李顺的手中。
李顺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两根明晃晃的金条。
他本以为是送银子来着,没想到这康柔如此大方,上来就送金的!
李顺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行礼道:“奴才多谢小主赏赐,只是小主也忒大方了,居然送奴才金条子,这还是奴才头一次收金子呢!”
康柔笑意加深了几分。
“钱财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你救了本宫的性命,乃是金银都无以为报的,只要你能不嫌弃就好。”
“小主太客气了,就这金子,奴才可喜欢极了!”
看着李顺有些憨傻的模样,康柔竟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李顺和那淑都有些愣住了,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许是感觉出了气氛不太对劲,康柔方才赶紧收起了笑容,咳嗽了两声,想要敷衍过去。
李顺暗暗勾了勾嘴角。
“小主,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回揽月宫去伺候公主,就不打扰小主了,奴才告退。”
前脚刚从皓月轩出来,后脚就碰到坐在房顶上的云笙。
只递了一个眼色,李顺便明白了意思。
只是去御书房,他还需要带一样东西。
于是,李顺先回了一趟揽月宫,拿了之前抄好的毛笔字,才去了御书房。
云笙守在门口,见到李顺后,微微蹙眉道:“早便通知你了,为何到现在才来?”
她神色有些生气。
是嫌弃李顺这次太磨蹭了。
万一陛下因此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李顺浅笑着展示着自己手中的纸张,“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是回揽月宫去拿字了,陛下交代的差事,我不敢耽搁。”
云笙见他有正当理由,便只冷哼了一声。
“赶紧进去吧。”
李顺点了点头,进了御书房去。
今日夏梓秋倒并未批阅奏章,而是在练字。
“奴才参见陛下。”
“过来给朕研墨。”
“是。”
跪下没有两秒钟就又起身去了夏梓秋身边。
他把练好的字放在了桌案上。
“之前陛下让奴才练的字,奴才已经写好了,请陛下检查。”
夏梓秋停下手中的毛笔,仔细翻阅着李顺练的字,眼中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没想到这狗奴才写起字来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有点长进,今日朕会再教你写三个字,你且先研墨。”
“是。”
李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夏梓秋没找茬。
说起来,这女帝虽说冷漠无情,脾气也有些大,但还好不会鸡蛋缝里挑骨头。
他一边研墨,一边看着夏梓秋写字。
今日夏梓秋写的是“黑羽卫”三字。
与上次一样,夏梓秋写了个模板,又让李顺跟着临摹了一遍。
“就这三个字,还是抄写五十遍下次拿来给朕检查。”
“是,奴才遵命。”
看来夏梓秋是铁了心要教他书法了。
他还从未见过对奴才如此有耐心的皇帝呢。
收了纸张,夏梓秋才又拿起奏折开始批阅起来。
身为奴才,李顺不敢抬头去看那些奏折的内容,若是被夏梓秋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事。
“听说你今日去了皓月轩?”
“啊?”李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又连忙接话道,“是,奴才是去向梅婉仪谢恩的。”
夏梓秋轻哼一声。
“不是你救了梅婉仪?为何你要去向她谢恩?”
“梅小主性格外向,对下人也好,之前奴才救了她后,她便派人来给我送了不少上好的金疮药,奴才是去感激她送药之情的,只是梅小主实在是太过大方,便又赠了奴才一些金子。”
“金子”二字被夏梓秋敏感地捕捉到。
这康柔不亏是将门之女,就算对下人也不吝啬。
倒是让李顺捡了个大便宜!
见夏梓秋没反应,李顺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梅婉仪生得也十分端庄,是个男子见到都会心动不已的,若陛下是……”
话未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抬眼看向夏梓秋,她果然斜眼睥睨着他,眼中散发着冷气和凌冽。
李顺背后一凉,汗毛直竖。
连忙绕到书案前面跪地磕头道:“奴才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此时,他已经紧张得背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要知道这头母老虎凶起来可是真要吃人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过片刻,却让李顺觉得是这辈子过得最慢的时候。
而夏梓秋此时也在心中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惩罚这胆大妄为的狗奴才。
李顺平日里是偶有嚣张,但却从未坏过事,她交代的,李顺也都是老老实实办妥了的。
眼下也正是用人之际,既然已经封了李顺为黑羽卫的护卫长,那便要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妥善用他才对。
“咳咳,起来吧。”
终究,她还是没怪他的莽撞。
李顺抬头看向夏梓秋,见她神色依旧风平浪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今日夏梓秋的心情还不错。
李顺方才缓缓起身,走到书案旁继续研墨。
“你怕不是急着想替朕去宠幸新人了?”
听到这话,李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陛下明鉴,奴才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觊觎天子的女人啊,往日代替陛下也只是完成陛下所交代的差事罢!”
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呢!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好好研你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