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清平自打接了韩清晏从江渊那里拓印而来的地图之后,便对这个世子更加放纵了,不说是放任不管,也差不了太多,韩清晏自是有他的张良计,但李清平这个帝王也有自己的过墙梯,二人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不过是各有利益没有挑明罢了,身为天子做事顾忌的实在太多,有一个同路不同终之人,未必是一件坏事。
韩清晏的去向江渊一般都不会去打听,在这云溪菀之内,其是唯一一个不让他操心的人,有着超出寻常人的脑子和手段,江渊觉得自己就算是想管也有心无力,在国子监中背着双手依旧溜达个不停,江大世子对于下午的考试学子表现很是满意,或许是上午他人抓的太多,也或许是因为和陈家公子起了冲突的缘故,反正这考试的人是格外的老实。
若是真要挑出来一点不愉快的事情来,那应该就是陈安邦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儿了,不过他记的福伯的教诲,贪多嚼不烂的理儿确实要牢记,这陈安邦在京城敢这么嚣张,当然不是个善茬子,如今他手下的人不是在东南境打探消息,就是在负责调查苏佳三人出事的罪魁祸首,多余的力量他暂时不想拿到明面上来,天子那边的态度忽冷忽热,江渊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这把双刃剑,似乎要割伤人了。
当日傍晚,第一波考试的学子结束了科举,因为是第一次举行的缘故,所以众多官员对学子的统计不是很精确,这就导致本来可以容纳万人的国子监没能将这次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全部安排好,为了体现公平公正,李清平连夜让国子监的白求学以及翰林院的鹿三秋再次出了一张试卷,并且将考试时间多加了一天,而在这个圣旨下达之前,还有不少的学子心中窃喜自己是第二天考试,至于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当然是可以借鉴考试过人的经验,哪怕是花上巨款来买,他们也认。
不过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都能意识到的事情,天子又怎么会考虑不到,所以在圣旨颁布之后,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一个个都怨声载道,甚至有人抱怨或者闹事扬言自己要考第二场,原因是第一场出的题目都赶上了他的知识盲区,万千学子考试,想要每个人都满足自然是不可能,这种反对的声音大多是有点实力背景的学子喊出来的,而大部分的平民考生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即使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平衡在内,可考虑到他们若是闹事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摆脱这“农”的身份,一想到这里,他们自然也就没了怨言。
学子的心声当帝王的自然是要关注,这同考却不同卷的思路是江渊给的,出了问题自然也是由江渊来解决,考试完了之后,江大世子正准备坐上马车回云溪菀,却被六骑司的人给拦住请去了皇宫。
心中又嘀咕天子又犯神经的江大世子说不上情不情愿,但在这屋檐之下,他也不能直接违抗皇命。
因为江渊没能继续科举考试的陈安邦对江渊的恨意不可谓不深,虽然大理寺的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将其放了出去,但面子丢了就是丢来,后面在给回来也不是当时的味道,山野草莽不受规矩束缚,陈安邦打小就是富贵命,有了他的时候,他的老爹正好是高速发展阶段,所以他的生活是越过越好,从未落过低谷。
这十五年里,他这个被称为陈大公子的二世祖仗着自己老爹的名头,根本受过什么委屈,在魂丘有不开眼的惹了他,轻则打断双腿,重则打死喂狗,更有甚者让他心中大怒的周边都要遭殃,说句夸张点的那惹事人家中的鸡蛋都得摇散黄,蚂蚁窝都要被热水浇了才行,江渊让他在国子监丢了天大的人,照他以往的性格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这个如日中天的世子殿下?
派人拦截在途中射箭杀死江渊的马,并且给他一个警告是第一步,套上麻袋而后扒光是第二步,扔到猪圈供人观赏是第三步!
“公子,这江渊怎的还不来,难不成其今天不准备回云溪菀了?小的听说这江渊在京城中的家业也有不少,会不会是....”
陈安邦手下的小弟从两个时辰前就开始等待了,到了这会太阳将要落山的时,也没见那汗血宝马的马车和那背负长剑的剑仆。
“急什么,云溪菀能过的路只有这一条,他江渊只要回去,就一定要从此路经过,你们耐心等着便是,如此沉不住气,日后怎么跟着我成大事!”
虽然陈安邦只有十五六岁,但这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手下人听到这话,低头先是撇了撇嘴,而后满嘴地恭敬称是,只不过是有些心口不一。
人在皇宫,不知身后事的江渊并不会去关注陈安邦接下来回如何行动,出门在外之时他的根不在,但是回了这临安城,敢和他正面硬刚的人,除了天子之外,再想找出来一个那还真是不简单。
徒步在御道之上缓步,领路的六骑司也是耐着性子减缓了自己的速度。
少时,江渊来到了乾安宫。
依旧是低头俯看批改奏折的天子在江渊眼中是个心系天下的君王,几乎是他每一次来,天子都是在埋头做事,很少如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接着奏乐,接着舞””荒唐。
六骑司的人很有眼色,没一进门就禀报,而是等天子看完了手里的一份折子,才开口出声:“皇主,江渊到了”
“嗯”
李清平抬头。六骑司的人见状退下。
“江小子,为何站孤那么远,上前来一些”
已经停下手中工作的天子叫江渊,后者闻声上前去,走至案几边后停下。
“江小子,你出的主意孤用了,今日你从国子监出来,想来也是听到了些言论,说说,这件事,有何应对之法?”
“皇主,这就要看您的接受程度有多高了”
江渊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
“何意?”
“简单的法子是抓几个闹事之人杀鸡儆猴,而后您在敲打敲打百官管住家里人嘴,这麻烦些的法子是让不满意的学子进行第二次考试,但是第一次的成绩要作废,同样的,第二次考试之人也有相同的权利,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在多说什么”
江渊扔出了两个法子。
“法子是不错,可孤这个天子妥协于天下学子,说出去是否不妥”李清平看着江渊追问。
“倒也不会,皇主您想想,天下的学子得到满足,他们怎么会去造您的谣言?依小子看,赞颂您是明君的概率还是大些,毕竟是关乎他们一生和自己后代人的大事,那个读圣贤书的学子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儿”
“看来你小子是早有想法”李清平一笑置否,而后摆了摆手道:“那就依照你所言,张忠祥,去,按照江小子说的,传孤的口谕下去”
“是,皇主”张大公公应答看了一眼自己的贤侄便离去,解决完问题的江渊觉着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当即就拱手道:“皇主,那小子也告退”
“嗯,下去吧,到了城门之后稍等片刻,元英有些话要与你讲”李清平在其背后出声,江渊脚步一顿,回头再度拱手一礼这才出去乾安宫,天子见江渊已经看不见身影,重新看向了桌子上的奏折,嘴里喃喃了两句:“报仇,报仇,以德报怨之事,终究没人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