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点点头，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小姐的笑脸，只是答应道：
“是的。我一直会在小姐身边的。”
他站起身，抱着闵歆朵，缓缓远去。
纪与卿从树后转出，平静无波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痛苦。
闵歆朵和李嘉文学成出师的那天，来吾大师将李嘉文叫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人，喜欢什么就要大胆地去追！否则等你以后后悔了，想回头都没有机会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不肯言明，带着了然的笑看着李嘉文。
李嘉文看看不远处正在清点物品的闵歆朵，又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两人带着行李，顺着来路返回。
他们来时是这一身的东西，回去的时候依旧是那些东西。
只是两人的心境都有了变化！
竹屋的门口，来吾大师手抚长须，微微叹气。
在竹屋的院落里，一堆劈得整整齐齐的木柴码成了小山。
回去的飞机上，闵歆朵一直看着窗外，白云在近处翻涌，远处的天际白的刺眼。
“小姐，你没事吧！老爷和夫人都很想念你！”
李嘉文恭敬地说道。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姐微微垂着的脖颈上细细的绒毛，软软的，白白的。
他有一种冲动，上去摸一摸，但是多年来的克制力发挥了效用，克制住了！
“嗯。我也很想念他们。”
闵歆朵心不在焉地应和，倏忽又想起来，忙转头问道：
“你那天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情？”
那一天回来的路上，她就睡着了，没来得及问李嘉文。此后的几天也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希望借此忘记纪与卿。
可是显然没什么作用！
她反而更想他了！
银面说，他是被父母抛弃的，言语之中一直透着孤寂。
她想，这大概就是她一直挂念着银面的原因吧！
至于纪与卿，他救了她！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被救总是要怀着感激之情的。
李嘉文正在凝视着闵歆朵修长而又优雅的脖子，猛然间见她转头，有一种做坏事被撞破的感觉，尴尬地低头，说道：
“小姐，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主要是学校那边即将开学了，有几样事项需要跟你确认。还有就是．”
“是什么？”
闵歆朵皱眉问道。
吞吞吐吐一向不是李嘉文的风格！
他对她从来都像是白纸一张，任她揉捏，一切都为了她着想！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小姐不是年纪第一名。”
李嘉文缓缓说道，他竟然有些羞愧，仿佛错失第一名宝座的那个人不是闵歆朵，而是他！
闵歆朵原本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不在意地说道：
“哦，不是第一啊！”
虽然有些意外，但她并不是特意追求第一的人，因此也不甚在意。
李嘉文说道：
“是第二名。小姐还是很厉害的！距离第一名也就只差了一分而已，只要小姐再努力努力，下一次的期末考，绝对是小姐的！”
小姐她对成绩的不在乎，他是知道的。
但这次，居然连谁是第一名都没问！
“第一名是，纪与卿。”
李嘉文脱口而出。
在他以往的观念里，小姐没有问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开口提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看着闵歆朵明显怔了一下的身体，心里苦涩。
小姐对纪与卿还是不同的！
闵歆朵淡淡一笑：
“他倒是厉害！只不过转入才一个月，就能够夺得第一名。”
纪与卿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和袁天利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是这样，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这样。
别人眼里的难事，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弹指一眨眼，简单地解决。
就像玩弄她于股掌之间，他不是也得心应手吗？
如果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会被欺骗到什么时候呢？
闵歆朵的笑容渐渐敛去，抱着双手闭上眼睛睡去。
一条毛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李嘉文看着这张完美的睡颜，嘴角勾了勾，察觉到艰难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呆板的模样。
飞机停在闵家的别墅空地上，闵歆朵的家人都在飞机旁边等待着。
“乖孙女，总算回家了！来让外婆看看，瘦了没有？”
外婆拉着闵歆朵上下打量着，开心得像一个孩子。
外公在一旁叫道：
“你呀你，快让朵朵回家吧，一直站在这里，她该累坏了！”
外婆忙说着把闵歆朵往家里拉。
闵安歌和栾芷跟在左右，对着闵歆朵嘘寒问暖。
闵歆朵看到温暖的家人，也开心起来，那些烦人的事情似乎也被抛在了脑后。
“外婆，您不用看了，我一点也没瘦，还胖了好几斤呢！”
她说的没错。
虽然来吾大师居住的竹林远离市区，交通不便，但李嘉文包揽了她的一日三餐，从来没有让她饿肚子。
况且，还有纪与卿每天烤鱼犒劳她的胃，怎么可能瘦呢？
闵歆朵眼神一暗，又被她很快忽略。
闵安歌仔细打量，点头说道：
“的确。我的乖女儿就是有些胖了。还是胖些好！”
一家人点头。
栾芷也说道：
“朵朵平安归来，也给嘉文记上一功！”
在她的引导下，几人全都看向站立一旁的李嘉文。
他腼腆地挠挠头，说道：
“哪里哪里？这些天，还是小姐教导我拳法呢！”
去的时候他带了伤，现在回到家，已经康复如初，身手也更加厉害了！
大家笑闹作一片，完全没有人提起闵歆朵错失第一的事情！
开学在即，闵歆朵即将迎来自己的高三生活，但她一点都不紧张，在入学前夕，还在窗前发呆到深夜。
一轮满月升至空中，跟第一次遇见银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闵歆朵微微叹息：
“纪与卿”
她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银制面具，正是纪与卿在竹林里面丢掉的那一个。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把这面具找了回来。
闵歆朵双眼干涩，打了一个哈欠，终于走回床铺入睡。
清水一中的开学仪式很隆重，尤其是暑假过后的这次典礼，专门设在了学校的礼堂。
闵歆朵站在人群中昏昏欲睡，左边站着的是方圆圆。
方圆圆悄悄用手肘捅了捅闵歆朵的手臂，低声问道：
“朵朵，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闵歆朵恢复了一丝清明，眼睛睁大了一些，又重新合上，还不忘点头应道：
“对呀！昨晚上一直赶作业到很晚呢！暑假作业也太多了！”
“不会吧！你也会最后一天补作业？”
方圆圆惊诧地问道。
她早早地就写完了作业，去了乡下过暑假。
闵歆朵应付地呵呵一笑：
“好啦，圆圆你掩护我一下，我好困，先眯一会儿。”
“可是一会儿你不是还得致辞吗？”
方圆圆扶了扶她几乎歪倒的身体。
“嗯？什么致辞？我不知道啊！”
闵歆朵知道自己一向神经大条，以为又是忘记了一项作业，惊慌地问道。
方圆圆也低声焦急地解释道：
“你忘啦？每次这个时候都需要新的高三生进行致辞，就由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名上台讲呢！你没准备吗？”
闵歆朵也经常丢三落四，忘记写作业都是常事！
闵歆朵苦笑一声，呢喃道：
“第一名又不是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方圆圆问道。
礼堂里面的音响设备很好，校长慷慨激昂的的演讲词贯穿每一个学生的耳膜，令人昏昏欲睡！
就在方圆圆着急的时候，校长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最后说道：
“下面，由步入高三的新生为大家致辞！”
热烈的掌声响起。
方圆圆推了推闵歆朵软软的身体，却见一道身影走上了讲台。
“纪与卿？他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