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芷转头,画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的脸上晦暗不明,严肃地开口说道:
“是的。你们是有婚约。我和你的母亲关系不错,这才定下了这门亲事。但是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太久远了!现在社会这么进步,你一个享誉国际的杀手头目,会在乎这样的口头承诺吗?”
栾芷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时代在改变,根本无需为老一代的人的一句玩笑话而耽误终生。
“那要是我说,我偏偏就是一个在乎承诺的人呢?”
尽管这个承诺并不是他定下的,但就当做是他还他们的生育之恩吧!
如他们所愿!
栾芷更加激动,双手挥舞着,声音有些高亢,她叫道:
“你害了我的一个女儿还不够,难道还要害第二个吗?”
纪与卿的眼眸眯成了一线,紧紧地盯着栾芷,冷冷地开口:
“你说什么?”
据他们调查,闵家就只有一个女儿,怎么现在又变成两个了?
栾芷却马上住了口,不自然地将视线从纪与卿的身上移开。
纪与卿不想轻易放过她,上前一步,逼视着她,再一次问道:
“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栾芷摇了摇头,双手抹了一把脸,推开他,在即将走出画室之前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不要再出现在朵朵身边!”
然后就果断离开。
纪与卿大脑中一片空白,聪明如他,现在也被栾芷的话镇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除了朵朵,还有一个女儿?可是他从未见过另一个,谈什么害她呢?
纪与卿只觉得脑仁生疼,一系列问题在心中交汇成一个线团,他却始终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闵歆朵正在帮着福伯布置餐桌,见到妈咪和纪与卿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下来,问道:
“妈咪,你不是说要送几幅画给纪与卿的吗?”
她对刚才的事情一概不知,脸上洋溢着的全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栾芷欲言又止。
纪与卿说道:
“太多了,我也搬不动,一会儿让小七上来搬吧!”
闵歆朵笑容更大,半是嘲笑半是嘀咕地说道:
“小七比你还瘦,你都搬不动,他能搬动啊?下属还真是不好做啊!”
竟然同情起小七来了。
纪与卿惨然笑笑。
餐桌上,除了闵家五人,还有纪与卿和汤姆。
气氛有些尴尬,闵歆朵努力寻找话题:
“嗯,福伯,厨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朝着站立在一边的福伯点了点头。
福伯慈爱地回以一笑。
栾芷用脚踢了踢闵安歌的腿,向他示意。
闵安歌咳嗽一声,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朵朵啊,你之前不是想跟我提过的那个大师学习拳法吗?”
闵歆朵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
“爹地,我期末成绩还没有出来,不过我敢肯定,一定还是第一,您就放心吧!”
清水一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期末成绩一般都是下学期开学才会发放的,这也是为了让学生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纪与卿正好坐在闵歆朵的身边,闻言低声说道:
“那可未必。”
却遭到了闵歆朵的一记白眼!
被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纪与卿重新埋头于晚餐。
闵安歌哈哈笑道:
“小调皮,你还真以为你拿不到第一名,我就不会同意你去学拳了吗?”
闵歆朵喜上眉梢,惊讶地捂着嘴问道:
“真的吗?”
闵安歌点头:
“学拳也对你有好处!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你喜欢,以后又可以自我保护,那多一技傍身也没什么不妥的。”
“耶!爹地真棒!”
闵歆朵激动得跳了起来。
原本以为,至少得等到下学期拿到期末成绩以后,父母才会考虑让她学拳。
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通过了!
“咳咳,注意你的餐桌礼仪!”
栾芷绷着脸提醒道。
她又恢复了那个严厉的母亲!
闵歆朵听话地坐下,却还是按捺不住雀跃,期待地听着闵安歌接下来的话。
“那个大师正好回国,现在住在另一座城市。我想,他肯定很乐意收你为徒。明天我就联系他,尽量让你早点过去,暑假就学会,也省得开学后没时间。”
闵歆朵越听越是开心,一直点头。
纪与卿沉默着,手上切着牛排的刀叉似乎更加锋利了!
栾芷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倒是冷眼旁观了很久的汤姆大笑道:
“原来贵国女子也这么勇敢而自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朵朵这么小,你们就舍得她吃苦,也真是让我佩服呢!”
说着还夸张地单手放在左胸前,朝着闵安歌和栾芷的方向微微欠身。
“哪里哪里!倒是你的中文,讲得很是不错!以前来过我们国家吧?”
闵安歌十分客气地回道。
两人你来我往热烈地聊着,如果不是栾芷在旁边不断使眼色,闵安歌就要留汤姆彻夜长谈了。
吃过饭,纪与卿就离开了。
小七带着人,从画室搬着画板。
纪与卿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看向二楼闵歆朵的房间,心里沉重。
汤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闵歆朵看着他们终于搬完画,直到驱车离开,才折返身睡下。
她的爹地却被妈咪唠叨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结束了,才揽着栾芷安慰道:
“好了,亲爱的,你的担心也许是多余的。以后他们会越来越远的!”
“希望如此吧!我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闵安歌将她拥得更紧,轻抚着她的后背,沉入梦乡。
翌日,闵歆朵就被送上了前往汉阳市的飞机。
随行的还有李嘉文。
李嘉文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也不妨碍走动。况且那个大师说能够帮他调理,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
闵歆朵坐在自己家的私人飞机上,身边站着的,是穿着一袭西装的李嘉文。
“嘉文,纪与卿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闵歆朵看着窗外的妈咪和外公外婆问道。
李嘉文微微欠身,答道:
“呃,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其实,昨天晚上纪与卿将他叫到花园里,谈了将近半小时的话,几乎都是围绕着闵歆朵。
想到纪与卿知道他承认喜欢小姐的时候,双眼里冒出来的火光,他就知道,纪与卿也是喜欢小姐的。
闵歆朵没有继续再问,朝着妈咪和外公外婆挥手作别。
阴影处,纪与卿微微靠着墙壁,看向飞机上的那张明媚笑颜。
闵安歌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纪与卿疑惑地回头,却见闵安歌摇了摇头,让他噤声,然后示意他跟他走。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事业开阔,倒是非常适合密谈。
“我一会儿要说的事情可能你无法理解,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告诉朵朵。我是为了她好!”
闵安歌十分沉重点说道,点燃了一根香烟,还将烟盒往纪与卿的方向推了推。
纪与卿摆摆手。
“您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只要是为了朵朵好,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唉,那可不见得!”
闵安歌叹气着摇摇头。
“其实,这个女儿是我们的第二个女儿,她是在十岁那年被我们收养的。”
纪与卿心中一沉,问道:
“那第一个呢?”
就见闵安歌的脸色沉重,似乎犹豫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定,说道:
“第一个也叫这个名字,她也叫朵朵!只是一场车祸,夺去了她小小的生命。”
纪与卿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不可能。”
按照他的说法,那真正的朵朵,他认识的那个朵朵,他一直放心不下的那个朵朵,早就在八年前就不在了!
闵安歌走上前,脸上满是悲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难以接受。当时我们也几乎随她而去,还是后来收养了现在的朵朵,我们才缓过来。”
“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