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当真相说出口的时候，宋雅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说服自己，能够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话。
栾芷的脸色也涨红了，伏在闵安歌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手还抓在门把手上，因为个子矮，还微微踮着脚尖。
看到栾芷哭，朵朵跑了过来，扁扁嘴，就要跟着也哭，却还安慰着栾芷：
“妈咪，是不是坏人打你？朵朵帮你打他！妈咪不哭！”
朵朵越安慰，栾芷哭得越是伤心！
从小小的朵朵身上，她能想象到自己被放弃的时候那种无助感。
蹲下身子，栾芷抱住了朵朵，脸贴着她的小脸，眼泪却仍旧不断流出来。
朵朵的大眼睛里面满含着泪水，用小手帮她不断擦了，嘴里还说着：
“妈咪，不哭！不哭！”
闵安歌抬抬手，他指了指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宋雅茹，对着曹助理说道：
“把她送回去吧！”
没有多说，等到宋雅茹在曹助理的搀扶下离开之后，他才来到栾芷和朵朵的身边。
“我不信，安歌！我妈他们送过来的那些照片呢？我要看！”
栾芷抬起泪眼，不死心地看着闵安歌。
闵安歌叹了一口气，从办公桌下面上了锁的抽屉里面，取出了厚厚一包资料。
闵安歌想把朵朵抱到自己怀里，可一向听话乖巧的朵朵扭着小身子，硬是不让他抱，双手紧紧搂住栾芷的脖子。
栾芷没办法，只好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摊开那叠资料看了起来。
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照片！
有新有旧！
在旧照片里面，还真的有所发现！里面一个漂亮女人，不正是宋雅茹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穿着同样的旗袍，同样的风姿绰约！
虽然历经时间的洗礼，依旧能看出那股沉静的气质！
“她真的是！”
栾芷用手掩住嘴，刚刚停下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的朵朵，又扁扁嘴，去帮栾芷擦眼泪。哭了一阵，额头上沁出汗珠，将细软的黑发黏在了额头上。
轻轻替朵朵撩了一下头发，闵安歌看着栾芷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栾芷抬头：
“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总是跟着你的那个男人吗？”
栾芷尚且有些印象：
“戴鸭舌帽那个？”
闵安歌点点头，接着道：
“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了宋雅茹是你的生母，只是她也觉得对不起你，不想让你知道。只是他担心你的安全，就派了那个男人去暗中保护你！”
“怪不得，怪不得后来我跟着他到了她家里。只是因为后来出了杨天海这件事情，所以我就完全忘记了。”
栾芷说道，说完了才察觉，这么说来，杨天海就是她的生父！
可是那样一个人，实在不堪！
栾芷和闵安歌都止住了话头，没有说下去，渐渐缓和下来之后，栾芷抱着已经哭得睡着了的朵朵，上了闵安歌的车。
已经到了深夜，车子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一样，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虽然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吃了一些面包，但是栾芷哭了一回，肚子应该饿了。
闵安歌简单煮了三碗面，叫醒了朵朵，喂她吃了一些，这才让她继续睡去。
栾芷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互相纠缠在一起的面条，就像是她的命运一般，与很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本来，我早就已经放弃了寻找亲生母亲的想法了！可没想到，老天爷和我开了个玩笑，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自己面前那么久都没有认出来！”
栾芷苦笑着。
闵安歌伸了筷子进去，将她碗里的面一拨，神奇的是，一根根的面条散开来，不再卷成一团。
他说道：
“你看，只要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栾芷点点头，冲着他笑了笑，埋头吃了起来。
许是饿极了，很快就将一碗面都吃光了！
栾芷摸着暖暖的肚子：
“有你真好！”
“那当然！”
闵安歌揉着她的头顶，揽过她，一起往卧室走去。
第二天的时候，栾芷睡了一个大懒觉！
等她下到一楼客厅的时候，梅珊珊和栾绅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闵安歌正坐在两人旁边。
看到她下来，梅珊珊忙迎了上去，握住了栾芷的双手，将她拉到了沙发上坐好，问道：
“芷儿，我们都听安歌说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栾芷摇了摇头：
“不知道。”
“那姜国伟，你要帮她去求情吧？”
栾绅问道，宋雅茹之所以说出真相，也是想要说服栾芷，同意去为姜国伟改判。
可栾芷又岂能轻易就原谅曾经伤害过朵朵的人？
纵然他是她的生母的现任丈夫，也不行！
“绝对不！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姜国伟的！这么恶劣的一个人，也就只有她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奔走求人！”
她口中的“她”，在座的几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沉默着。
闵安歌率先打破沉默：
“好了，大家都别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过了半个月，姜国伟的最终判决书下来了！
因为姜国伟是政府官员，这份判决书在所有政府网站和公告栏上张贴了很久。
宋雅茹看着判决书上最后的几个字：
“判处死刑，于3月25日执行。”
心中凉了！
这半个月来，她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栾芷能够看在她这个亲生母亲的份上答应她的请求！
看来，是徒劳了！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能够理解栾芷，毕竟换成是她，别人伤害了栾芷，她也同样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命运弄人，怎么就偏巧是姜国伟呢？
得知姜国伟的判决书下来的这天，闵安歌和栾芷带着朵朵一起去了杨天海的墓园。
他生前最后一段时光是在街头度过的，死的时候没有亲属去认领，下葬的时候也全都是雇佣来的一些人。
他的下场何其悲凉？
栾芷看着那墓碑上面简单刻着的三个大字：
“杨天海！”
忍不住蹲下身来用手去触摸。
这大概是她和亲生父亲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朵朵牵着闵安歌的手站在一边，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仰头就问闵安歌：
“爹地，妈咪为什么那么悲伤啊？”
小孩子的直觉通常都很准！
栾芷脸上淡然，连眉梢眼角都不带一丝伤悲，却被朵朵察觉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闵安歌握紧了朵朵的小手：
“朵朵啊，因为这里面埋着的，是***咪认识的人啊！”
朵朵好奇道：
“是朋友吗？”
闵安歌摇头：
“好像不算朋友。”
“那是妈咪的什么啊？苹果老师说，人不在了就是住在土里面的。是不是他也不在了，妈咪才伤心的？”
朵朵纯真地问道。
栾芷苦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拉起朵朵的另一只手，说道：
“朵朵乖，等朵朵长大了，就懂了！”
然后看向闵安歌：
“我们走吧！”
走出了一段距离，栾芷才缓缓说道：
“难怪当初，宋雅茹会来看杨天海下葬！”
“应该还是真的爱过吧，不然也不会分手了还把孩子生下来。”
闵安歌推测，对于宋雅茹这个女人，他以为看透了，到了最后却发现，还是有着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比如，她为什么能够对姜国伟这么死心塌地？
又比如，她为什么始终愧对栾芷？
“也许吧！”
栾芷应道，在即将走出墓园的时候，又转过头来，看了杨天海的墓最后一眼。
再转身的时候，已经彻底放下了那个从未接触过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