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崩溃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闻讯刚刚赶到的二婶也赶紧走到母亲的身边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
“嫂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我,在鬼门关那走了一趟,这是回来了,要是回不来直接被阎王爷带走了呢,这辈子就完了,你要相信大哥肯定能挺过来,所以这个时候首先要保重自己,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还有周达呢么?相信他都会处理好的。”
二婶说到最后的时候看向了我,我朝着二婶点点头:“二婶,辛苦您先陪陪我妈,我去处理点事情。”
说完,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唐泽。
“我们到一边去说。”
唐泽一声没吭的跟我走了。
我也没敢走的太远,就在楼梯口。
唐泽过去之后就点了一根烟,还问我抽不抽,我嗤了一声冷冷道:“你的烟我敢抽?那是不是下一个躺在里面的就是我了?”
唐泽也冷笑一声:“我可没对大爷做什么。”
“大爷?大爷这两个字也是你叫的?你自己是谁还用我提醒你?”
“我是你弟。”
“我去你吗的吧,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弟弟。你他吗的要是我弟的话,我爸现在能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我是好心来陪大爷聊天,他发病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和我爸都说了什么?唐泽,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更要有做人的底线,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那你这辈子是白活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唐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我。就好像事已至此,他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的样子。
我也是极力忍耐才没有动手揍他。
“周达,虽然我和你相处不久,但是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呀?跑这里来教训我。我能来陪你爸聊天儿,那是我大发慈悲,你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我吗?还是在这里跟我说教?你跟我叫唤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喜欢我吗?他现在喜欢我这个侄子,可比你这个儿子多的多了。”
“你欺骗一个老人的感情,你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我冷哼。
唐泽却哈哈大笑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蠢,我们随随便便的一个小把戏就让你们上了当了,你们周家是多么缺男人呢。”
看着唐泽那讥讽的表情,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紧紧的将他的衣领扯住:“你他吗的做错了事情还挺骄傲的是吗?”
“错,何谓是对,何谓是错?这个对错又是怎么定义的呢?之后以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钱?”
“想知道答案。哈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就是为了让你们万劫不复。”
“为什么?我们周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唐泽冷冷的眼神让我浑身一震,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到现在这个人我总是摸不透,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心情特别不稳定的人,可也不至于那么坏,但是此时我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我想这才是他真正的面孔。
“你们浙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是看你们周家不爽不行吗?”
“不愿意说实话,还是觉得实话说出来根本就不能成为理由?”
“哈哈哈,周达啊周达,我真是很佩服你,你是不是觉得你们老周家向来的问心无愧呀?哎呦喂,看着你这副表情,我真会觉得是我自己做错了。”
“你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儿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
我用力拧着眉,耐心一点点的流失。
躺着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扯开。
他讽刺的笑了笑:“你越是想知道,我越是不告诉你,而且你不觉得有些话说的太清楚了,就没意思了,我就是让你慢慢猜,慢慢想,我要让你想破了脑袋,哈哈哈,这样才有趣。”
“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母亲突然大声喊我:“周达,周达,快,你爸出来了,你快过来呀!”
闻言我赶紧跑了过去,仔细的问清楚了父亲的手术情况,才跟着一起回了病房。
但也因为知道了手术结果之后,我的心变得更加沉甸甸的。
医生说父亲醒来的希望很小很小。
我知道这个很小,只是给我们活着的人一点希望而已,实际上他能够醒来的希望几乎为零,我们各自都不说破,就是还有希望。
母亲一直在父亲的床边守到半夜,实在守不住了才回家休息,夜晚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心里百感交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父亲那苍老而又强睡着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为何,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病房里的温度好像也渐渐的降低。
是因为夜深了吗?
不是?
我身上的石头提醒着我,又有老朋友来了。
视线微微一转,我便看到两道影子在病床边站着,我想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黑白无常两位大哥吧。
“我们是来接你父亲的,和他做个最后的告别吧,你现在说的话他都听得见。”
其中一位黑无常大哥语气很是客气,可是此时在那床上躺着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我知道只要被他们接走了,我的父亲便再也回不来了,我又怎么平静的下来?
我根本无法平静。
于是深吸一口气,我冷冷的回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父亲的寿命还没到,他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谁说没到?你说的,生死簿上,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你想反抗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不要骗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你们的鬼话,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父亲休息。”
“你才是一直在打扰他,你是想让他连走都走的不安宁吗?一个人的大限已经到了,就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这一点是谁都无法违背的。”
说着,他们两个就在父亲的身体上方挥舞着双手,我见状,赶紧大喝一声:“住手,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