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大师语气忒欠揍

秦流西请宋柳重新坐下,看她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便浅浅一笑。

“生老病死,贫苦富贵,从我们道家看来,是生来就注定了,从天生的面相便可窥探一二,当然了,人的面相会根据运道而变,要不怎么说,相面,总留一丝转机,就因为有一个变数在。”秦流西道:“可有些东西,变无可变,好比太太您。”

“我说太太您子女宫绝,是指子息断绝,那就是无子送终之相……哎,您别恼,既然您回转,就注定了会听到愤怒又不能忍的话,生气,对您身体不好!”秦流西看她又要发作,连忙先遏止了。

宋柳一口气涌上来,不上不下,好生难受,只能用力掐着手心。

“这里属于子女宫,玄学上说,从子女宫,生辰八字可探出人有几个子女,我不必问您八字,便知您有二子,且其中一子早已夭亡,因为你的子息宫,早已透出了答案。若孩子安好健在,子女宫本该丰润充盈,您如今却是塌陷无光。”秦流西指了指她的子女宫位置,道:“既已夭亡,又何来还有一子,有也只能称作养子。”

宋柳大怒:“你这是胡掐,你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

“证据这样的东西,不是你们自己找的吗?我自然是希望我是看错的,我错了也是好的。”秦流西眼中流出同情。

宋柳僵住。

“大师,我妹婿是知根知底的人,你总不能说是他把孩子调了吧?”宋烨艰涩地开口:“他和我妹妹,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从少年到中年,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昶儿没了,他当父亲的也是比谁都伤心,要是说他故意把孩子掉包,这……”

他也是不想信的。

秦流西浅浅一笑:“先不说那个夭亡的孩子,我却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个伤心法?”她看宋柳要开口,竖起手指摇了摇,看向大丫鬟:“你来说。”

旁观者清,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会比身在局中的宋柳更能看清事实本质。

大丫鬟啊了一声,看了宋烨和宋柳一眼。

宋柳黑着脸道:“让你说就说,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姑爷是怎么的?”

大丫鬟抿了一下唇道:“二少爷没了,姑爷和太太一样,日夜伤神。有时候太太心情好些,姑爷也会叹气流泪,说二少爷还在就好了……”

这么说着,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这大半年,类似这样的情景好像还不少,只要姑爷一提一流泪,太太当日就食不知味了。

大丫鬟皱眉,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宋将军,令妹因子夭而伤心欲绝,更因此而身体崩漏孱弱,久不能愈,耗损元气,换了你,敢在她面前时不时提起已故的孩子么?”秦流西像是看出大丫鬟的想法,道:“都说睹物思人,有人为了怕为此伤神,连他用过的东西都会一应封存,不敢看,不敢触碰,因为回忆太痛苦了。可太太和姑爷呢?”

秦流西以近乎冷漠的声音道:“俗话说,杀人诛心,不必使刀剑,只要在她的伤口上不停撒盐,就能耗损她的精气神,就像我现在,哪怕我是在说大实话,可难道就不是往太太您心里扎刀?太太的夫婿,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他是真的伤心不能自拔,乃至于不能自己一个人伤,要你一起为之而伤心。”

这话,当然不是褒义了,而是讥讽呢。

大丫鬟呐呐地道:“可姑爷说过后又会连声抱歉,说不该提起这伤心事的。”

“哇,那可了不得,太太得更内疚了吧!”男绿茶呢,一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表演。

大丫鬟:“……”

虽然这语气听着有些欠揍,可是没错的。

宋烨沉了脸,双拳也捏了起来。

宋柳也是摇摇欲坠的。

是啊,她知道总想着次子夭亡对身体无益,她也知道她还有长子可安慰,甚至强迫自己多看佛经多念经文,不敢空闲太多,可就在心情微微舒畅时,才洲也总会适时提起次子,然后又重新陷入痛苦当中。

这是巧合吗?

“确实是大师说的这样吗?”宋烨盯着宋柳问。

宋柳的嘴唇翕动,想要辩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宋烨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秦流西说的一样了,魏才洲真的不停在柳妹伤口上撒盐,难怪这病一直不好,这郁结一直散不去反而加重,又怎么会好?

宋烨再看妹妹,见她鬓边银丝竟又添了好些,脸容憔悴,双颊凹陷,不禁心口一痛。

“魏才洲,他竟敢!”宋烨大气,转身就想往外走。

宋柳连忙拉住他,摇头:“大哥,不可能的,才洲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们可是少年夫妻结缘啊。”

她始终不敢相信。

宋烨冷道:“你别忘了,他打小就是个心思重又固执的人,当年他爹死的时候,还差点偏信寨子的人说是我害的……”

他忽然一顿,眼睛瞪大:“该不会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我害了他爹,拿他爹去投朝廷的城受了这招安吧?”

宋烨福至心灵,腾地看向秦流西,道:“若是这样,他是不是就是诅咒我宋家的那个人?”

“宋将军,查案的事你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不查案的,在没看到人之前,我也不能妄断,我只是从常人角度论事,我也只说令妹的面相和您的命数,你们身上所引起的事,是不是和她夫婿有关,得靠您自己去查个清楚。”秦流西道:“我只能说,你们若亡故,谁得益最大,谁就是弄鬼的人。”

宋烨心里有一句粗话想爆,恨不能现在就去查。

而宋柳,双耳嗡嗡的,脑子乱成一团,眼前眩晕发黑。

她今日听到的信息太大了,也太有冲击力了,她都不能判断,谁是人谁又是鬼。

宋柳只觉脑袋如针刺一般,一声痛呼,整个人往后栽去。

“太太。”

“柳妹。”

宋烨吓了一跳,在她快要跌到地上一捞,把人捞在怀里,见她面无人色,不禁惊恐地看向秦流西:“大师。”

秦流西看了,对陈皮吩咐道:“去把诊室开了,我为她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