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
今夜知府不在,负责处理事务的是府丞。
不过城中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渔村过年这一遭,算得上大事了。
“姜老爷同本官说过,”他点头答道,“有印象,说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夫在负责。”
州府派大夫去看过,但都没什么办法。
根本没遇见的病,也没法看。
对于他们来说,被狗咬一口,完全没问题。从小到大,大周没被咬过的人,应该找不出几个。
哪想到会发展出严重的病。
既然姜老爷说有大夫能治好,那州府也不再去打扰。
“他来烦你们?”府丞指着颜修问道,“我们可以负责,没问题,不过要先确认你们的身份。”
沈玉娇没有异议,事关人命,官府当然要小心仔细点。
府丞喜欢她这样配合的,拿出了纸笔,又派人去姜家寻个能见证的。
“你们二位的名姓,来自何处?”
沈玉娇看了眼傅九霄,率先答道:“姓沈,来自京城,和姜家长女来过年的。”
府丞记录的笔悬停着,没有落笔,紧接着,墨滴落在纸上,洇开一小片黑色。
这些话组合在一起,他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
“怎么了?”沈玉娇觉得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
府丞答得磕巴,他低头犹豫了一阵,才问道:“莫不是,京城里的那位长公主殿下?”
除了京城,东宁府就是大周最重要之地,京城中的事情,他们知晓得很快。
长公主医术了得,开在京城的福寿堂在月下城都知名。
前段时间,知府大人还在与他商量,是否要与京城那边商量,开一家福寿堂过来。
那么好的医馆,怎么就只有长公主开得出来呢?
全部都对得上,府丞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发愣。
姜家老爷真是喝酒都喝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同他们知府说?
还有京城那边,长公主出行,居然不告知东宁府,万一出事了,算在谁的头上?
“我是,你要是不信,可以看我的令牌。”沈玉娇没什么架子,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不不,”府丞一连吐出好几个不字,“不是怀疑您,不敢怀疑,就是……不敢相信。”
沈玉娇一声轻笑,她想过会被刁难,以前遇到那几个知府,没一个好东西。
但这府丞谨小慎微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可爱了。
他身上的紧张感,估计和在门外被看守着的颜修一样了。
“怎么回事?”
沈玉娇刚想接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年轻但急促的女声。
“什么,有人敢冒充长公主吗?”
姜怜双说着话,就推门进来了。
屋中人面面相觑,沈玉娇以为来的会是姜老爷,没想到是她。
“父母都睡下了,”姜怜双插着腰,“只能我来,怎么突然要查身份?”
“就是,办案之前都要确认一下,没什么事。”
虽然是在冬日里,府丞觉得自己的汗都快落下来了。
今晚聚集在这里的几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姜家长女很少出来,府丞没见过,但身上的气势,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了,那可以确认了,”姜怜双摆摆手,“姜家用所有的名誉担保。”
“说来事情也不大,就是有人来胡作非为,你应该在门口看见了。”
沈玉娇指向门口,目光暗示着姜怜双。
“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姜怜双不屑地说道,“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莫名其妙的,对着她翻了白眼。
要不是在官府不能动手,她就一个巴掌上去了。
听着沈玉娇说完来龙去脉,她心里想去揍人的冲动更甚。
“原来如此,”府丞点点头,说道,“不会让他妨碍你们的。”
颜修此人,月下城中有传闻,他略微听过。
口碑貌似还不错,但现在看来,为人轻浮,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我们可以把渔村保护起来,你们也是费心了,不能再打扰你们了。”
府丞态度很好,惹了麻烦,摆平就完事。
他排了几日,保证在沈玉娇离开之前,颜修不会来惹事。
“真是的,”出了府衙,姜怜双吐出一口白气,“冻死我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沈玉娇无声地点头,虽然事情解决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先前到渔村的时候,颜修已经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先一步乱下药。
走得急,竟没想到要去查清楚。
傅九霄牵着马绳,看见了她脸上的不安。
“我去问,你回去睡觉,天亮之前我就能回来。”
他的手在沈玉娇脸上轻轻划过,收获了姜怜双不爽的啧声。
“看看人,我还在这里。”
沈玉娇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幸好,现在是黑夜,看不清到底脸红了没。
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这样的亲密相处,但,怜双嘛,已经是快成为亲妹妹的存在了。
“你们自己安排,”姜怜双说着,已经上了马车,“明日我还要去问问能给平安治腿病的大夫。”
沈玉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大夫,该不会是……
算了,还是睡觉重要,明日的事,就明日再说吧。
再次醒来之时,傅九霄正好推门进来。
她缓了一下,才想起他做什么去了。
外面天光透亮,她眨眨眼,问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把渔村都问了一圈,”傅九霄边挂披风边说道,”有些人不太好交流。“
他看着沈玉娇,继续说道:“有几户人家说,颜修给了他们一张药方,和一点药,说是可以预防再染上这种病。”
这点倒是没说错。
但在实现这个层面,沈玉娇不觉得颜修能做到。
她接过傅九霄递过来的方子,只看了一眼,就轻笑出声。
和当初石门城的那名神医有的一拼。
只不过神医是居心叵测,他就完全是吹出来的。
“方子吃不死人,但也没什么大用,”沈玉娇回看向傅九霄,让他安心,“他也就是敢说,赌一般人无法反驳。”
除了沈玉娇自己,一般大夫都没见过这病,又怎么会敢说此药无用呢?